她是那样毫不畏惧地向世人宣示她的心意,也甘之如饴地为了他拒了所有的亲事。 却没想到换来的是这样的结果。 ——他要成亲了,娶的并不是自己。 林云霜如何甘心,她无论如何也要亲自见他一面,才肯死心,于是冒着风雨也要寻了过来。 泫然欲滴的泪垂在眼角,她提着心,攥着帕,仰首再问一遍,“你当真,从未欢喜过我?” “从未。” 裴琮之回答她。 他面色平静,声音清朗如常,“若是裴某从前做了什么事叫林姑娘误解了去,还请姑娘海涵,莫要记挂在心上。” “家中人还在等我,裴某先行告退,林姑娘随意。” 他再不多言,径直撑伞离去。 马车的帘子仍微微撩起,偷窥已久的姑娘叫郎君抓了个正正着。 “还看?” 他拉沈清棠进去,身上还沾着雨水的凉意。 沈清棠往后躲,却被他捉到身边坐下,“跑哪儿去?看戏看够了,就想跑?” 她脸上半点也没有被抓包的羞愧,反而眉眼弯弯笑着来揶揄他,“哥哥真是不会怜香惜玉。好好的姑娘,都叫哥哥给弄哭了。” 她方才虽没瞧见林云霜的脸,却瞧见了她微耸低泣的肩头,在这湿风细雨里,看着尤为叫人生怜。 “哥哥怎得就这般无情?”她佯装叹气,“若是我,看见她这般楚楚可怜,是无论如何也狠不下心的。” “那妹妹要我如何?” 裴琮之看她狡黠,古灵精怪的脸,“连她一同娶了?” 他挑起她的下颌,压迫靠过去,“妹妹可当真是大度,昨日替我选妾,今日又要我娶了林家姑娘,明日呢?是不是将满上京城的姑娘都送到我房里来?” “未尝不可。” 沈清棠弯眼笑,“只要哥哥喜欢,我不敢有意见。” 裴琮之擒着她下颌的手微微用力,“是不敢有意见,还是不在意,所以没有意见?” “有差别吗?”她明知故问,眼里的坦荡一览无余。 “自然有差别。” 揽过她盈盈一握的纤腰,将她紧紧扣在怀里,裴琮之看进她的眼,“我也想叫妹妹喜欢我,在意我……” 就像昨夜书房外,她该闯进来,气愤发怒的和他争吵,歇斯底里的嫉妒。 而不是悄无声息的离去,心里半点不起波澜。 他搂着沈清棠的腰,轻轻叹,“妹妹总让我觉得,妹妹虽然在我怀里,心却与我隔得山远水远,触摸不到。” 她垂下眸,“哥哥的心也叫我触摸不到呢!” 他并不是会突发善心的人。 那林云霜怎么就那般巧,被他撞上落水然后救下? 才子佳人的戏码,最是好用。何况那日储君也在那艘船上。 他看见被救上来的姑娘对着救命恩人的他一见倾心,会不会心里也起了拉拢的心?若是搭上了东宫这条线,仕途的路会不会走得更好,更顺畅一点? 万物皆能为他所利用,何况区区一个姑娘怀春的心意。 “哥哥是刻意叫林姑娘喜欢上你的吗?” 沈清棠看他清俊疏朗的眉眼,他相貌真的生得极好,的确是有能叫人一见倾心的资本。细细瞧,却有些冷漠薄情。 只是他掩藏得极深,叫人看不见。 “嗯。” 裴琮之坦坦荡荡点头。在这样阴谋诡谲的事情上,他从未想过瞒她,也瞒不住她。 “那哥哥为何一直不娶她?” 若是当真依他所想,娶了林云霜才是他接下来要走的路。 “因为当时我心里已经有了心悦的人。” 裴琮之垂眸看她,“很早之前,我便喜欢妹妹了。” 他眼神当真温柔,似落了漫天琼玉。 只是沈清棠心里却在想,当时林云霜被他从冰冷湖水中救起,看见的,是不是就是这么一双温柔似水的眼? 两人回了承平侯府,先去听禅院里请安。 裴老夫人今日神色瞧着好些了,背倚着床榻坐着,看两个小辈齐齐进来。 郎君清俊温雅,姑娘温柔娇媚。单看相貌,两人属实登对得紧,是郎才女貌的一对佳偶。 更何况两人的亲密也落进裴老夫人眼里。 罢了罢了,已是一脚踏进棺材里的人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