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未必真的不疼沈清棠,只是抉择下来更爱自己的孙儿罢了。这也没错,哪有祖母不偏帮自己的亲孙反倒护着外人的呢? “从前的事你也别怨我,我悉心养你一场,最后弄成现在这副样子,也是我不想看到的。如今也好,你走罢!就当那年你从来没有进过这个府门。” 沈清棠提裙跪在她面前,结结实实磕了几个头。 走的日子定在成亲前一夜,她跟着满屋子的嫁妆同出承平侯府去。到了新宅子,自有人接替她。 那坐在屋子里等候出嫁的另有其人,她便换了衣裳混迹在丫鬟里,从角门偷摸出来。 角门外有马车,车上备了衣物和行囊。有金银细软,也有户籍路引。 裴老夫人到底是心中有愧,那包袱里的银两盘缠丰厚,可供她无论去哪儿,也一世无忧。 只是计划得这般周全,马车到了城门口也还是被拦下。 郎君的沉沉身影浸在这夜里的风霜里,他先仰首看了看这幽寂月光,才长长喟叹一声。 “为何每一次妹妹都是如此呢?” ——半点也没有叫他失望过。 他高坐马上,凝视着车帘的眼一点点沉下去,“都到现在了,妹妹还不肯出来吗?” 车帘先是沉寂,而后有一双素手,轻轻撩开一角。 里头坐着的却不是沈清棠。 白露看着他,神情有些胆怯不安,说话也磕磕绊绊,“姑……姑娘让我上车来,说是要瞒过老夫人……” 沈清棠并没打算离开。 她在宅子里,安静等着明日花轿的到来,却没想到先等来了裴琮之。 她看着他急促推门进来的身影,从雕花圆凳上站起来,神色有些诧异,“哥哥怎么来了?祖母不是不让成亲前……” 打断她的是郎君突如其来的拥抱,他紧紧抱着她,语气里有失而复得的庆幸,“妹妹怎么没有走?” 他真的以为她今日会离开。 沈清棠沉默,许久才抬手回抱他。 “我不走。”她声音很轻,“绫姐姐说得没错,一个女子,终其一生不过是为嫁个好郎婿。哥哥一心为我,我还再奢求什么呢?” 那日裴绫过来,也是得了裴琮之的意过来劝慰她。 “我知道,你们之间有些隔阂解不开。要不然,他也不会来寻我。” 裴绫幽幽叹息,又道:“但其实,他不来找我,我也会过来和你说这些话。” 她到底自幼看着沈清棠长大,长姐如母,她也是存了盼望看着他们朝夕和睦的心。 “你这样跟他犟,能得到什么呢?你们两个,我是自幼都看在眼里的。从前那样好,就算只是殷勤讨好,这么多年了,也该有几分真心。” 沈清棠听着,垂着眼不说话。 裴绫拉着她手道:“听绫姐姐一句劝,女子一生也不过期盼嫁个好夫婿,夫妻和睦,顺顺当当地过一辈子。你们知根知底,他又护着你,这承平侯府也是你自幼长大的地方,再没有比这更好的姻缘了。” “我知道。” 沈清棠何尝不知,莫说她现在无父母亲族,不过寄居人下的一介孤女。纵使她父母仍在,她还是陵川受尽千般宠爱娇养大的姑娘,能嫁裴琮之,也是祖上不知修了多少年的福气。 这桩亲事,着实是她高攀了去。 这也是裴老夫人无论如何也不肯应允这桩亲事的缘故。 沈清棠终于点头,“绫姐姐放心,我嫁他。” 她是最玲珑剔透的姑娘,何须人来劝,本就是一点就通的性子。只是从前万分钻进牛角尖里,总要在这场和他的博弈中斗个输赢。 如今是裴琮之先低头,叫人来劝。 她也自然顺着台阶而下,将脸颊贴在他胸膛上,喃喃开口,“琮之哥哥,我不和你闹了。等明日成亲后,我们就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她是当真诚心诚意跟他,甚至不惜忤逆了裴老夫人的心意。 “好。” 他自是心满意足。 磨砺了许久的玉石,终于圆润无棱角,无比贴合自己的心意。 沈清棠踮起脚尖,搂着他的脖颈,头一次主动来亲吻他。 烛光潋滟,姑娘眉眼如画,更是动人心弦。又添娇滴滴眼波婉转。他从不是正人君子,自然沉溺其中,俯身而下。 厮磨纠缠。 今日她唇上抹的是胭脂膏子,甜腻太过,反而生了些杂香。 他忍不住蹙眉,“妹妹这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