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已下桥,她重重摔落在地上,身子在雪地里接连滚了数圈才停下。 浑身的骨架都像是要摔散了,钻心刺骨的疼。 沈清棠疼得面色苍白,止不住抽气。挣扎起身,蹒跚着步子,踉跄往城门去。 一支长箭再度破空而来,深深射进她面前的雪地里。 箭羽颤抖,生生将她逼停。 身后是慕容值威胁的话,“裴夫人再敢往前一步。下一箭,对准的就是夫人的心口。” 他当真做得出来。 身后已有弯弓拉弦声传来,沈清棠回头来看,箭尖毫无疑问皆对准了她。 只待慕容值一声令下,她就被这箭雨射杀。 寒夜极凉,沈清棠的心沉沉往下坠去。 空气凝滞下来。 慕容值悠悠打马上前,胸有成竹,朝她伸出手,“裴夫人,随孤回陈国吧!” 沈清棠又回到了陈国营帐。 隐蔽逃窜这些时日,只折腾出一身伤,把自己搞到浑身狼藉,其他什么都没有改变。 最后,她还是得跟着和亲队伍去陈国宫中。 但其实也是有改变的。 回宫的时日耽搁了许久,皇城连连来信催促,慕容值不胜其扰,搁了手里的书信,看着沈清棠的眼里有咬牙切齿的深深怨念。 “裴夫人当真了得,这一路上,一而再,再而三地给孤惹麻烦。” 若她不是裴琮之的妻,怕早就叫他粉身碎骨了去。 这样的话,于现下已是阶下之囚的沈清棠实属算不得威胁,她听不进去,也不会理会。 快到皇城的时候,昭和被放了出来。 她见到沈清棠,很是讶然,“你怎么回来了?” 她知道沈清棠和孟绍逃跑的事,那一夜整个营帐都闹到动荡不安,人人胆战心惊。 昭和也提着心。 她头一次盼望沈清棠逃脱成功,期望她活下来,将那封能救自己性命的血书交代梁国天子的手里。 未料她辗转反侧这些时日,沈清棠竟好端端的,又回了陈国营帐。 那孟绍呢? 她问沈清棠,“你和孟绍都被抓回来了吗?” 沈清棠默然,敛下眸去,“孟绍将军他……中箭跌入江中,生死未卜。” 生死未卜不过是宽心之语。 那夜里那样急的江水,人又中了数箭,如何能活。 就连慕容值叫人去江面看,也只瞧见他闭着眼,消失在翻滚的江水里。 所有人都觉得,他应当是死了。 但孟绍很是命大。 他跟着江水一路顺流而下,翌日在下流的一个小渔村被人救起。 他用尽全力,睁开眼,对着救他的渔民喃喃,“快……带我去衙门,我有急报要送去上京城。” ——孟绍要将那封血书交给天子。 血书快马加鞭被送到了上京城,交到了天子手里。 只是可惜,那封昭和割破手指写的血书经这一夜江水浸泡,已经濡湿一片,浑然看不清字。 天子看着手里的血书,微微叹息。 一封什么也看不出来的血书与没有无异。光凭这个,实在不足以借机对陈国起战事。 天子又问孟绍何在。 裴琮之上前,垂首道:“陛下,孟将军身中数箭,只来得及将这血书交给衙门的人,便已气绝身亡。” 这便是连人证也无。 天子着实感慨,“这是上天要逼寡人呐……” 逼寡人什么? 天子没说下去。 但裴琮之心知肚明,天子已经决定,要舍弃昭和公主了。 昭和浑然不知。 她被送进了陈国宫中,等着即将到来的与慕容值的大婚。 沈清棠也和她一同进宫。 她的身份特殊,慕容值遮掩下来,让她跟在昭和身边,只做是梁国送来,随昭和出嫁的宫人。 原先水火不容的两个人现在倒是安分了。 同在异国,迫不得已,只能互相扶持。 昭和纵是再看不惯她,现下也只能消停下来。 眼下最重要的事是若是当真两国交战,她一个嫁进陈国皇室的大梁公主,要如何独善其身,保全自己。 但她思来想去,也没有法子。 反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