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阿齐瓦·劳伦斯与其它人一同大声响应着命令,并迅速地与其他斥候一起脱离了队伍,向那位面色颇为憔悴的罪爵行了一礼后转身冲进了密林,将空地上那近百具尸体与愈发浓郁的血腥味甩到了身后。 最后一次回头的时候,阿齐瓦看到那位有着得体举止的中年管家大步走出人群,搀住了那位年轻贵族摇摇欲坠的身躯,将两支暖和的炼金药剂塞到后者手里。 【真是判若两人……】 回忆着不久前那场顺利至极的遭遇战……或者说是歼灭战中罪爵那近乎于艺术的指挥,以及那手虽然朴素却极尽凌厉的快剑,阿齐瓦面色复杂地摇了摇头,飞快地进入了隐匿状态,他悄无声息地在林间快速行进着,一双明亮的褐色眸子不断扫视着周围,力求不放过丝毫蛛丝马迹。 【提高警惕,不要被那静谧的假象所迷惑,叛军很有可能隐藏附近。】 这是罪爵在一小时前踏入这片林区时提出的警示,尽管大家觉得并无可能,甚至还有人觉得这位已经半步踏入上层贵族圈的大人过于谨小慎微,但公爵大人之前的交代却让他们不得不认真对待那位年轻人,好在他的态度还算彬彬有礼,并没有仗着临时指挥官的身份胡来,多少让众人对这个病秧子似的家伙少了几分不满。 结果就在这支队伍踏入这片所谓‘疑似防区’的三十分钟后,那位罪爵在听取斥候报告时也不知道是察觉到了什么,竟是命令所有人停止移动,还亲自将始终都是三人一组行动的斥候队伍打乱,拆成二十余支双人小队,胡闹似的将这些队伍散布开来,指派到数个与行军目的地牛马不及的区域进行无目标侦查,让众人又困惑又恼火。 原因很简单,既是在没有遇到任何意外的情况下,倘若自己这支五百人的部队并没有在预计时间内完成任务,拖延了推进到指定地点的时间,那大伙可是要担责任的,而那位作为指挥官的罪爵虽然理论上也要连带背锅,但谁都知道这家伙的后台超硬,不但与那位加洛斯大公私交甚密,就连亚瑟殿下似乎也对他另眼相看,所以只要人家有心,随便推诿一下就能把屎盆子扣出去,这种事连想都不用想。 不能说大家戴有色眼镜看人,毕竟这些人都算是所谓的‘老兵’,在拥有成熟体制的前提下,一上来对这种空降来的贵族指挥官心悦诚服才是怪事。 至于这位罪爵之前在班瑟城一役中做出的贡献,大家倒不是没听说过,不过话说回来,贡献这种东西,在大部分情况下都是和地位挂钩的,而论地位的话,罪爵则是班瑟城一役中除了加拉哈特、加洛斯之外的三号人物,事后还受了重伤,按理说就算没啥功劳也得给贴点金才对,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加洛斯公爵阵营的人。 但阿齐瓦却并没有这么想,并非因为他看人有多准,照个面就发现这位罪爵阁下骨骼惊奇,一看就是能跟全世界对着推的大牛辶,而是他在出发前收到了一条隐秘的、含糊其辞的命令。 盯紧罪爵,时刻注意他的动向,时刻观察他的表现,并在上述基础上尽可能地服从其命令。 在这支直属佛赛公爵的私兵队伍中,除了阿齐瓦之外还有十九个人收到了一模一样的命令,而其余四百八十人则只被告知了‘服从罪爵命令’这一项。 阿齐瓦不敢怠慢,因为跟自己交代此事的人正式佛赛公爵本人,他十年前就宣誓效忠的对象。 因为得到的命令十分含糊其辞,阿齐瓦也没敢多问,所以他也不清楚公爵大人究竟有何目的。 但或许是出于一个合格斥候独有的嗅觉,阿齐瓦似是从公爵大人的语气中察觉到了一抹警惕。 众所周知,庸才是不需要被警惕的,尤其不需要被上位者警惕。 所以阿齐瓦从一开始就觉得这位罪爵并不简单,所以他并没有像别人那样先入为主地觉得这人在胡闹,而是从十分客观地角度去看待罪爵所做的布置,并在践行的过程中加以分析…… 结果还没等他分析出什么东西来呢,事实便证明了那位看起来病恹恹的年轻人并没有杞人忧天,大量被刻印隐藏过却依然留下了痕迹的‘异常’精准地被一支支斥候小队排查了出来,并在第一时间反馈到了后方。 被罪爵派出去的二十支小队,其中十八支在被分配给自己的搜索区域有所收获,而其中有十六个区域都与大部队的既定行进路线完全不沾边。 【他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众人还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罪爵却又收拢了被派出去的斥候,带领这五百人仿佛什么都不知道似的继续出发了。 而在这个过程中,他却不断地微调着整个的阵型,通过小范围传递这种方式悄然将队伍的结构‘重置’了一边,尽管看上去跟平没有什么特别的,但这五百人中那些比较有大局观的人却逐渐察觉出了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