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方见白曙光不吭声,又多说了一句,“说实话,我原来对林致远的印象并不好,总觉得这个年轻人比较轻浮,没有处理好个人感情,但是经过这几件事,看来这个年轻人确实是很有才华的,不然你也不会接连两次跟我提调动的事。不过谁都喜欢人才,徐大友估计早就防着你了,在林致远去国贸公司做临时工作之前,人家就已经把棋路算明白了,这可是实职副科级,你能拿出相应的职位给人家吗?”
白曙光叹了口气。
国贸公司是一个只有一百多人的小公司,人员少,科室就少,一个萝卜一个坑,而且这些萝卜还都有非常深厚的背景,把谁拿掉都会得罪背后的人。
这和有近千名职工的热轧厂没法比,人家有十几个科室,还有七八个车间,随随便便就能挑出一个副科级岗位。
自己就算再喜欢林致远,也不能耽误人家前程啊!
张南方看到白曙光这幅垂头丧气的样子,安慰了他几句,“你也不用这个样子,林致远毕竟还年轻,放在基层厂矿锻炼几年是有好处的,咱们革钢将来与外商打交道的机会肯定会越来越多,到时候如果你还惦记他,我会想办法把他调出来。”
“现在你的重心应该放在线材生产线上,务必把工作给我做到实处,部里面已经答应我们帮助联系那些知名的钢铁企业,佐藤株式会社这边也要继续沟通,务必要把生产线的价格给我砍到最低。”
白曙光又和张南方聊了一会儿,因为林致远刚刚的表现,他现在对未来线材项目的成功充满了信心。
而张南方却在思考另一个问题,他在想,林致远在确定线材项目和与外商谈判这两件事情表现出来的能力确实比革钢现有干部水平高出一大截,这样的人才放在基层厂矿确实有些屈才了,我要不要把他调到总部大白楼呢?
不过一个副科级而已,国贸公司给不了,但是对总部来说却是轻而易举。
外间办公室。
廖智给刚刚到来的潘东宝沏了一杯茶,“潘厂长,请稍等一下,张总正在和国贸公司的白经理谈工作。”
“好的,好的,廖处长不用忙活了,我不渴。”潘东宝坐在了廖智的对面,貌似很随意的将一张红色的纸片放在了廖智的跟前,“廖处长,这是前一阵子中秋节我们单位给职工发的福利,本来早就应该给您送过来了,不过正赶上那阵子我小儿子结婚,我忙忘了,该死该死,廖处长应该不会怪我吧!”
廖智的眼神飞快的在红纸片上瞄了一眼,上面写着,华子烟两条,茅台酒两瓶,下面的落款是南味商店。
这是一张提货单。
廖智心中雪亮,如果矿渣厂给自己的职工发华子烟,茅台酒那都出鬼了。
“潘厂长,这太客气了,我不能收。”廖智假意推脱了一下。
“廖处长,赶紧收下,别让人看到。”潘东宝抢先一步抓起提货单,把它硬塞到廖智的兜里。
潘东宝做完这些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若无其事的和廖智聊起了天,“廖处长今年三十几了?”
“三十二。”
“真是好年纪呀!如果张总舍得廖处长到基层厂矿去,那肯定就是一把手啊,三十多岁的一把手这在革钢历史上也不多见。”潘东宝喝了一口茶,感叹了一句,“现在咱们革钢的人才真是越来越多了,好多重点大学的毕业生都分配进来,看到他们我真是觉得自己老了。”
廖智心里一动。
他知道潘东宝话里有话,甚至是在点他。
廖志现在的行政级别是副处,如果下放到基层厂矿,很有可能扶正成为一把厂矿长。
但是廖智自己心里清楚,这绝无可能。
因为他的专业是中文,而不是炼钢、炼铁、自动化、机械这些与革钢生产息息相关的专业,别说张南方不会做这样的决定,就算真有那么一天,他也会拒绝。
原因很简单,企业终究是要看你的业务能力的,专业上一窍不通,真到了下面会出笑话的。
廖智对自己的现状很满意,他对未来的期许是能够继续为张南方服务几年,等到时机成熟时,在革钢总部大白楼某处室当一个一把处长。
他已经有些明白潘东宝跟他说这些话的真正含义了。
这只老狐狸在挑拨离间,他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那些后分配进来的年轻人,不要让那些人顶替了自己现在的位置。
那个年轻人会是谁呢?
廖智的脑海中飞快地浮现出几个名字,都是最近两年分配到总部大白楼的大学毕业生。
不过没等他细想下去,张南方办公室的门开了,白曙光走了出来。
潘东宝马上站了起来。
“白经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