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下午,闻讯赶来的革安五金厂厂长李健,走进了设备科。
一进屋,他就紧紧握住了林致远的手,非常激动,“林科长,谢谢你,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们厂的这笔业务就丢了。”
也不知道是谁给了李健传了话,李健这才知道,五金厂差点丢失了热轧厂这个大客户。
一听到信,李健当时就赶了过来。
“李厂长别激动,坐下慢慢说。”
李健能不激动吗?
市五金厂是个小厂子,平时就靠生产些螺钉螺帽供应革钢,勉强度日。
可是这两年,订单相继丢失,革钢很多厂子都不用他们的产品了,这让市五金厂步履维艰,职工已经不能足额开工资了。
如果热轧厂再取消了五金厂的订单,对本就不富裕的他们来说无异于雪上加霜。
“林科长,晚上我请客,大家都去。”
林致远在设备科也呆了些日子,知道五金厂的情况,“算了,李厂长,饭就免了,你们的日子也不好过,有那钱不如给你们的工人开工资呢!”
林致远的善解人意让李健差点没哭出声来,这个身高一米八零的东北大汉瞬间红了眼窝。
“林科长,你让我说什么好啊,实在是太谢谢了。”
林致远语重心长的对李健说:“李厂长,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把生产成本降下去,跟你说实话吧,你们的价格跟南方那些厂子相比,真的一点优势都没有。”
这番话触动了李健,“林科长,您是不知道啊!我们厂子的负担实在是太重了,全场一百零七个人,有二十二个病号不能上班,剩下的八十五个人要养活八十九个退休工人,别的不说,光是这些人每个月的医药费都要把厂子压垮了,我也想降低成本,可是根本没办法呀!”
李健几乎声泪俱下了。
林致远沉默了,他知道李健说的是实情。
东北大部分国企成立时间都比较早,三四十年历史的老厂比比皆是。
随着时间推进,这些工厂的退休人员越来越多,这些人的退休工资,医药费都要工厂承担。国营老厂人员多,负担重的弊病显露无疑。
在实行社保之前,即便是像革钢这样的超大企业也是苦不堪言,就更别提五金厂这样的小厂了。
林致远默然半晌,对此,他也没有一点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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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九点,一辆装载着矿渣的大卡车从矿渣厂轰隆隆开出。
卡车的驾驶室内坐了三个人,除了司机外,另外两个每人手里提着一把大砍刀。
在卡车的后面还跟了一辆小型的一吨翻,车斗里坐了五六个手持各式武器的青壮。
这些人的神情都异常紧张,不时向道路两边张望。
自从孙老赶出了那个游击战的主意之后,大兵、老鸭这群人算是找到工作了。
他们隔三差五就埋伏在进出矿渣厂的必经之路上,设路障,打司机,砸车,总之一句话,你不让我好过,我就让你的矿渣运不出来。
潘国龙和铁哥气的直跳脚,也组织了一伙儿人满世界的去报仇。
可是大兵、老鸭听了孙老赶的话,根本不和他们正面接触,始终秉持着敌退我进,敌疲我扰的战术原则,和潘国龙、铁哥玩起了游击战。
一晃儿十几天过去了,矿渣生意基本停摆,那些原先买矿渣的施工队,拉铁粑粑的小钢厂,谁也不敢过来拉货了。
一来就被砸车,谁受得了啊?
潘国龙一看财路受阻,无奈之下只好想出了一招,派人押车。
一开始一辆卡车跟两个人。可是第一天就发现,这招根本不行,对方一下子就出动十几号人,把他们押车的那两个人打的满地打滚。
潘国龙一看人少了不顶事儿,只好再加人,于是这样一幅奇景就出现了。
一辆矿渣车至少有十多个人保护。
这样一来,矿渣倒是能顺利的送到各个工地,但是一算账,潘国龙鼻子差点没气歪。
一车去除铁粑粑的矿渣能卖十块钱,跟车的这十多个人吃马喂再开工资,一天下来要五十。
相当于他卖一车,赔两车,这买卖还有个干吗?
潘国龙无奈之下只好减人,可是人少了又不顶事儿,被对方抓住又是一通好打。
潘国龙和铁哥都要气疯了,对方躲在暗处,抓不住人,自己在明处,只要矿渣车一动,对方就像闻到臭味的苍蝇一样,呼呼的就飞过来了。
潘国龙只能再出一计,引蛇出洞,今天的卡车里装的不是矿渣,而是满满一车人,足有三十多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