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姚佩晨问的是倪春山对林致远的印象,但他们这个层次的人说话,每句话都要拐好几个弯儿。
姚佩晨想要知道正行五金有没有行贿,但是这种话他要怎么能直接跟倪春山说,所以就拐个弯儿问他对林致远的印象。
倪春山之前在国企工作了二十年,然后辞职出来创办了正行五金,他对国企这一套工作方法再熟悉不过,姚佩晨这句话一问出口,他就知道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倪春山犹豫片刻,字斟句酌答道:“我和林科长只见过几面,对他了解不深,不过你要是问我对他的印象,我只能说非常好,林科长这个人行事很正。”
姚佩晨有些吃惊,虽然倪春山只说了寥寥数语,但是评价却非常高,而且他的回答非常巧妙,行事很正似乎没说什么,但似乎又解答了他心中的疑问。
“春山,给你家人代个好,我在这里给你们全家拜个早年。”
两人又说了几句拜年话,挂了电话。
倪雅洁走了过来,她见父亲双眉紧蹙,不禁多问了一句,“爸,出什么事儿了?”
“林致远有可能是出事儿了。”
倪雅洁大惊失色,“我们离开革安才几天,他怎么就出事了,出什么事儿了?”
倪春山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林致远身为设备科科长,面对的诱惑太多,稍有不慎可能就会失足落水。刚刚倪春山在拿话试探我,我一听就猜出有可能是这方面的事。”
倪雅洁仍然对年轻英俊的林致远念念不忘,“希望我们过完年回去的时候,还能看到他。”
“这就是我从国企出来的原因,体质僵化,想做什么都施展不开拳脚……”倪春山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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革安市公安局,审讯室。
梁正峰正在接受两名警察的询问。
梁正峰虽然心里害怕,但是一口咬定给林致远行贿没有受到任何人指使,完全是他自己的个人行为。
他对警察说他是担心林致远不让他的产品进入热轧厂,所以才送了那一千块钱。
不过梁正峰也承认,送钱的时候,林致远并不在宿舍,他把那个档案盒交给了林致远的表弟。至于为什么送完钱后再举报,梁正峰给出的说法也勉强说得过去,他说送完钱都三天了,热轧厂设备科那边也没动静,他就以为林致远收了钱不办事,一怒之下写了举报信。
梁正峰这份口供送到了耿振彪的案头,耿振彪马上给林致远打了电话。
林致远当然不相信,但是却也没有办法,梁正峰是铁了心不肯咬出他背后的人,因为梁正峰知道,行贿一千元算不上什么重罪,甚至都不需要判刑,说破大天去,也就是拘留十五天。
眼看着这桩案子就要不了了之时,一个由革钢大公司纪委和设备处联合组建而成的调查组进入热轧厂,开始对设备科的各项工作进行全面细致的检查。
一时间,热轧厂里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
有人说林致远收了不少黑钱,现在大公司要查他,也有人说林致远得罪了大公司领导,上面的人要整他。
但是林致远却好像什么事都没有,每天到点上班,到点下班,中午和苏锦一起在食堂吃饭,谁也看不出他半点异样。
林致远之所以如此淡定自若,是因为这个调查组是在苏千成的授意下组建而成的。
原来在举报信事发当日,苏锦回家就把这件事跟苏千成说了。
苏锦的本意是想让爷爷帮着林致远说两句好话,但没想到苏千成却直接把林致远叫到家来,老爷子双目如电,直视林致远,“小林子,你跟我说实话,这件事你亏心不?”
林致远心里有底,凛然不惧,“苏爷爷,我当上设备科科长以后,没有收过任何一个人的钱,吃请是有,但那都是厂领导介绍来的人,我实在推不过,但一般吃请我都会把全科人带上,也有的供应商会送些礼物,我也是分发给全科,人人有份。”
苏千成盯着林致远足足半分钟,林致远的眸子清澈如水,看不出半点慌乱。
“小林子,既然你这么有自信,那不如彻底把盖子揭开,让调查结果还你清白,我就问你敢不敢?”
“敢!”林致远只回答了一个字。
苏千成当着林致远的面,拨通了张南方的号码。
“张总,我老头子求你一件事。”
张南方听到苏千成的话,第一反应就是苏千成要为林致远求情了。
他有些奇怪,以目前纪委掌握的证据,林致远是没有任何错误的,也犯不着为了这个事特意打电话呀!难道说老爷子关心则乱?
哪知道苏千成接下来说的话,让张南方差点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