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父亲,他又怎么可能不心疼儿子?
林致远一度是林大军的骄傲,自己这个儿子,二十四岁就坐上了革钢正科级的岗位,又和苏总的孙女谈起了恋爱,前途似锦,一片光明,可是谁能想到,仅仅过了一个年,儿子就从主体厂矿调到了兔子都不拉屎的七岭子牧场去了。
现在的领导都是吃屎长大的吗?
本来林大军就一肚子怨气,现在又听到苏锦的父母不同意儿子和小锦搞对象,原因是觉得门不当户不对,看不上他这个家庭。
这就像是在林大军的心里狠狠的扎了一刀。
这个兢兢业业干了一辈子工作的老工人,在遭受了双重打击下,已经濒临崩溃,他捂着脸呜呜的哭了起来。
林致远半跪在父亲面前,好言宽慰,并一再承诺自己一定会再回到革钢的。
“爸,困难只是暂时的,我和小锦的感情你不用担心,我们一定会走到最后,工作上的事你也不用发愁,我暂时离开革钢,等再回来时说不定一切都会变好。”林致远足足劝了一个多小时,林大军的情绪才稳定一些。
老头长叹一声,“算了,反正你在牧场工作的也不开心,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先暂时办个停薪留职,不过你可得答应我,过两年一定得回来。”
林大军是林致远停薪留职路上最大的关卡,他松口了,就什么困难都没有了。
第二天,精神抖擞的林致远开着拉达车去七岭子牧场上班。
这一次他直接把车开进了牧场。
对于这个只上了两天班就神秘消失了的后勤科科长,很多人已经把他忘了。
直到林致远从拉达车上下来,各个办公室里才走出人,围着拉达车转起了圈。
“林科长,这是你的车?”场办的通讯员王素娟壮着胆子问了一句。
“不是,这是我朋友的出租车,我借着开两天,对了,大家帮我把车里的东西拿出来,前两天我去燕京给大家带了点儿小零食。”
一听说有零食吃,这些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帮着林致远把车上的东西卸了下来。
林致远从燕京回来时带了点儿当地特产,果脯、大虾酥、高粱饴之类的糖果,虽然不值什么钱,但是对此时的革安来说,也都是平时买不到的好东西。
林致远让每个办公室都取走一包,他则拿了几包,亲自去了几个场领导的办公室。
厂长边顺一见林致远回来了,咧开大嘴笑道:“林科长,这么快就回来了,我早跟你说过,咱们牧场球事儿也没有,怎么不多玩几天?”
林致远递给边顺一根红塔山,随手将那包零食放在他桌上,“边厂长,去了趟燕京,带回点零食回家拿给孩子吃。”
边顺拿起来一看,更高兴了,“唉呀!大虾酥、果脯,这可是革安都买不到的好东西,正好回去给我那个小孙子吃。”
“边厂长,晚上我想请几位厂领导吃顿便饭……”
边顺闻言一愣,“林科长,花那个冤枉钱干啥?你要是想喝酒,晚上我让王大厨杀两只鸡,宰一只羊,咱们就在食堂吃呗!”
林致远摇头,“不,咱们出去吃,地方我都定好了,东山宾馆!”
一听说订的是东山宾馆,边顺便不再拒绝,“东山宾馆,那可是好地方啊!行,那我就借林科长的光了,不愧是大厂矿出来的,就是跟我们这群人不一样,不过说好了,千万不能破费。”
晚上,东山宾馆包间内,林致远宴请七岭子牧场全体厂领导。
别看牧场只有八十多名职工,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部门配置一个也不少,除了厂长、书记、副厂长外,工会主席,纪委书记一个也没落下,全来喝酒了。
虽然七岭子牧场和热轧厂在行政级别上一样,都是正处级,但是这两个单位的领导享受的待遇可就天差地别。
比如说徐大友,隔三差五就有人请吃饭喝酒,东山宾馆更是常来。
而七岭子这帮领导,更像是一群牧民,去一趟东山宾馆就像过年一样。
仅从这点就能看出革钢主体厂矿和其他犄角旮旯单位的不同了。
虽然边顺口口声声不让林致远太破费,但是林致远还是点了一桌硬菜,酒也喝的是剑南春。
这顿饭把七岭子牧场这些场领导吃的眉开眼笑,一个个夸起林致远来就像不要钱似的。
“林科长年少有为,和我们这群人不一样啊!”
“是啊,今天多谢林科长了,这菜太硬了。”
“我祝林科长前途似锦!来,咱们大家伙走一个。”
包厢里气氛十分热烈,很快,两瓶剑南春就见了底,林致远起身又要了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