攥成了拳,极其用力。 那是克制。 不是克制烦躁、恼怒,而是克制兴奋。 在单慎喝茶润嗓的间隙,徐简开了口:“殿下,您先前去了哪里?” “永济宫,”李邵道,“我跟父皇也是这么说的,我被二伯父骂了一通,自己也晓得闯祸了,就干脆去了永济宫,看看犯错的皇子是个什么样的。” 徐简又问:“见到永济宫里那位了吗?” “见到了,一个疯子,我不会听他的。”李邵御前说过一遍,此刻面对徐简,自然也是同样的话语。 徐简听完,微微颔首,没有再问什么。 等单慎全部问完,两人起身。 李邵送他们出大殿,站在廊下看着雨帘,道:“给你们添麻烦了,我就不送了,让郭公公送你们。” 徐简行礼,举着伞往外走。 李邵目送他们离开,直到那两人出了东宫,他勾着唇角冷笑一声。 胸口震荡,其中余下的情绪叫作“痛快”。 看吧! 他是皇太子,是父皇最看重最喜爱的儿子,不过是禁足些时日而已。 因为他又一次,从御书房里全身而退了。 脑海里回忆着从永济宫出来,直到刚才的一幕幕,李邵想,他处理得真是太完美了。 父皇没有质疑他,单慎问来问去也就那些,就连嘴巴里没一句好话的徐简,亦是奈何不了他。 先前晾他们一刻钟,徐简和单慎能说什么? 不一样要劝他保重身体吗? 畏惧在迈出御书房的那一刻已经消散了,但那股激动一直延续了下来,直到这一刻,依旧鼓动着他的心。 李邵又笑了下。 李浚无疑是个疯子。 疯子教他的那些,不用听也不用信。 但疯子也会有一两句说得对的话。 明明怕得要命,但浑身都起鸡皮疙瘩的激动与兴奋,真的很让刺激。 他也很喜欢。 可惜,不得不收敛些日子了。 再想尝到这滋味,还得再过一阵子。 父皇会关他多久呢? 李邵现在拿捏不准,唯一能肯定的是,不会晚于九月二十五。 那是母后的忌日。 另一厢,徐简与单慎行走在宫道上,谁也没有交谈的意思。 宫里人多嘴杂,不是个商谈的好地方。 直到回到顺天府,单慎才松了松紧绷的精神,活动了下酸胀的筋骨,问道:“从太子的说辞来看,那幕后之人藏得很深啊。 衙门里嘛,看似是抓回来八九十十几号人,结果都是弃子,加一块都说不出点花头来。 老万若是在宅子里再没点收获,我都不知道明日早朝有人问起来,要答些什么。” “这也怪不得单大人和万指挥使,”徐简道,“那人阴险,有备而来,前后谋划这么久,漏洞自然不好抓。” “话是这么说,但该给的结果也都要给,”单慎重新翻看了师爷整理出来的供词,苦恼着问,“我要是一问三不知,没一点进展,交不了差。国公爷,我总不能到时候拿太子身边的侍卫可能妄图绑过人这种破事去交差吧?” 徐简呵地笑了笑:“单大人要是不想当顺天府尹了,可以试试。” 他应对坦然又随意,一如既往地透着点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意思,根本不像与绑人案子有一丁点联系的模样。 单慎当然也没有看出来,只苦笑两声。 两人正说着,张辕快步进来,脸色不太好。 “还有一个舞姬至今未醒,还起热了,烧得厉害,”张府丞说道,“早知道先前请安院判都查看一遍了,当时只顾着太子、没顾着旁的,我刚又让人去请大夫了。” 单慎一听,苦笑彻底变成了苦。 出人命,和没出人命,是两回事。 徐简又翻了些案卷,起身去陈米胡同。 两个衙门的人手都还在忙,万塘与徐简问候一声,指着院子里那些高大树木道:“我恨不能连根拔起来。” 徐简想了想,道:“不行就还是拔了吧,我四处转转。” 万塘长叹一口气,示意徐简随便转。 徐简在宅子里转了一个时辰,全无收获。 他对此也不意外。 被道衡背后的人扔出来的断尾,肯定都被收拾干净了,不想被他们察觉到的线索,定然是一点都不会留下。 而留下来的,十之八九就是故意喂给他的“饵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