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叹道,“你们跟我离京,阿简不会同意的。乡里什么都没有,日子清贫,倒不如京里。再说,阿娉过两年议亲,回去能说什么好亲事?有阿简护着她,她在京里说门正儿八经的亲事总是不难的。” “是这个道理……”徐缈的声音轻了下去,“老爷说得很对,这些年你一直在努力当一个好官,做一个好丈夫。 你没有负我什么,我也不为了当年的选择后悔,哪怕有一天去了地底下、见到父亲时,我也会告诉他,我这二十年没有为婚事后悔过。” 刘靖听她如此说,那股子觉得她不对劲的想法更淡了些。 这才是他认识的徐缈。 温顺、听话、体贴。 他现在无力去扭转改变什么了。 他能做的,就是在徐缈心里多留几个坑洞,让徐缈在之后怅然万分,徐简填不满。 以徐简的脾气,他向着徐缈,却未必有那么多的耐心给徐缈,也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陪伴。 如老国公爷一样,拉扯到最后,也就只有“随她去吧”四个字。 总是舍不得伤着她的人先放手。 而后,徐缈会去找他,离京远赴他乡。 这样的方式,才能斩断徐缈与徐简之间的联系,比他现在直接让徐缈跟他走更有效。 “有夫人这句话,”刘靖深吸了一口气,“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 而后,他听到了徐缈的“转折”。 声音依旧很轻,也依旧不稳,徐缈说的是“可你骗过我”。 刘靖愣了下。 徐缈的嘴唇嗫嗫:“可你骗过我。” 刘靖的呼吸一滞,道:“夫人指的是迅儿先前那些事?当时确实瞒了夫人,是我不对,我们那时候就说过这些。现在想来,我更是感到后悔。如果当时我想得再周全些,或者一开始就没有隐瞒夫人,我们更早来解决迅儿的问题,也许、也许就不会有今日的祸事了。” “我提起来,并不是和老爷翻旧账,”徐缈道,“我只是在想,老爷让阖府上下瞒了我这些,是不是还瞒了我别的?” 刘靖的神色严肃了许多:“夫人为何会这么想?我待夫人如何,夫人最是清楚。” 徐缈沉默。 她又看了刘靖一会儿。 视线依旧是模糊的,她能看到的还是只有轮廓。 弯了弯唇角,她轻轻笑了笑,笑容很淡,却全是悲伤与失望。 “老爷是个很周全的人,”徐缈道,“可今晚上,老爷不周全了。” 刘靖微怔。 “也难免,遇着这样的大事,都是难免的,”徐缈眨了眨眼睛,泪水让她的睫毛都黏糊在一块,很不舒服,“我哭了,哭得很伤心,老爷你看,从头至尾,你没有想过替我擦一擦眼泪,你原先不会这样的。” 刘靖的喉头滚了滚。 有那么一瞬,他几乎要被徐缈气笑了。 为什么徐缈的专注点在这么偏的地方? “夫人,我只是……” 徐缈摇了摇头,打断了刘靖的话:“你只是很累,变故太大,你没有心力在处理这些小事。我懂,我也一样,心里乱糟糟的,很多东西都顾不上了。” 说到这儿,徐缈顿了顿,却没有让刘靖插上话。 而后,她继续说:“可我哭了,我是因为老爷说的话才哭的,你在指责阿简,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在往我心里扎,你想让我痛哭。你没有怪迅儿,你却在指责阿简……” 刘靖的胸口闷得厉害。 他突然明白过来,先前徐缈的那股子不对劲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根源在于徐简。.. 再想到广德寺里僧人提到过的事情,一些线索瞬间在刘靖的脑海里串了起来。 宁安郡主。 郡主的背后是徐简。 “郡主与你说了什么?”刘靖紧皱着眉头。 徐缈在刘靖的情绪里读到了畏惧,一闪而过,这让她意识到,老爷很怕郡主说些不该说的。 可事实上,徐缈知道的一些事,反而不来自于郡主,是夏嬷嬷打听来的。 迅儿在彰屏园落水时,老爷曾在金銮殿里说过迅儿倾慕郡主。 那不是倾慕,而是连累…… “郡主只是安慰我罢了,”徐缈道,“郡主只说阿简,她没有说过老爷什么。” 刘靖不信这种话。 “指责”本身就有许多角度与技巧。 没有言辞激烈,却未必没有心思在其中。 徐缈一时间分不清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