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看不惯。”她道。徐简无奈。看不惯明明一笔一笔都是小郡主亲手画的,就为了呈现一个“白里带灰”,精神极其不好的状态。让李邵等候的那些时间,全被她用上了。若不是再久些就不合适了,小郡主还得再精雕细琢呢。徐栢端着水盆来,放在了桌上。徐简起身、正要拿着帕子擦脸,就见挽月打开荷包、取了一小巧银盒子出来,里头装着的正是林云嫣日常净面的香珠。把盒子放下,挽月道:“您得使这个,郡主用的粉膏都是最好的,上脸不显妆,出汗也不会糊,清水洗不利索。”徐简:……拿起香珠,他不由看了林云嫣几眼。他倒不是接受不来这些女眷们用的物什,都是把人收拾干净体面的,哪有什么她能用他不能用。祖父在世时也曾讲过,上了战场是血污满面风沙裹身,但从战时退下来就得人模人样、干干净净,尤其是回到京里,他们是武将、也是勋贵,不说风光霁月,却也不能邋里邋遢、看着就糟心。徐简只是在想,小郡主本就生得白皙,气色也好,抹不抹粉的,看起来没多少区别,可她就是爱抹,每日描妆乐此不疲。连带着今日给他描的时候都兴致勃勃。更不知道她怎么想的,别人都是照着粉白去描,小郡主却连平日用不上的泛着灰的粉膏都备了。说的是有备无患,确实还真用上了。徐简搓了香珠,仔仔细细擦洗了,再抬起头来时,已然是康健面色,只鬓角下颚还留了些痕迹。想着是闭眼抹水时辨不清细处,林云嫣示意徐简坐下,拿着帕子、弯腰凑近了与他擦拭。呼吸间全是香珠味道,一时也分不清是谁身上的。徐简看着近在咫尺的人,那长长的眼睫微微扇动,衬得那眼眸越发脉脉。他的喉结滚了下,问:“擦干净了吗”“还有一点。”林云嫣答着,等确定再无疏漏,她才直起身来。嗯。顺眼了。还是这样的气色适合徐简。那灰扑扑的、泛着病气的样子,虽是她描出来的,却也当真一点都不喜欢。“我就这点手艺,也就诓一诓太子了,”林云嫣把帕子丢回盆里,捧着徐简的面庞左右看了看,“换个厉害点的,说不定就看穿了。”能看穿的前提,一则是精通此道,二是凑得足够近,这两点李邵都做不到。他不懂这些,凑近也隔着几拳距离,哪里能分辨徐简由着林云嫣的手指抵着脸颊,问道:“谁厉害”“王嬷嬷,”林云嫣答得毫不犹豫,“那才是化腐朽为神奇的手艺。”徐简失笑。小郡主志气高,与王嬷嬷比呢。但凡换个人比一比,也得不出“就这点手艺”的结论来。林云嫣心情好,又问挽月要了香膏,取了点在掌心里润开,两手按在徐简脸上,也不讲究手法、更不在意轻重,胡乱来回搓。徐简没动,也不躲,反正小郡主细皮嫩肉,手劲儿又只这么点,完全不疼。林云嫣抹得毫无章法,也是抹匀了的,又用徐简的脸颊贴了贴手背,道:“我这就进宫去了。”徐简笑着说“好”。不多时,华美马车驶出辅国公府,直直就往西宫门去。广场上,挽月摆着脚踏扶林云嫣下来,宫门守备都看到郡主绷着个脸,带了几分郁愤。等林云嫣换了轿子去慈宁宫,侍卫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摸不着头脑。“郡主这是怎么了往日见了我们都笑着道‘辛苦’,刚才说也说了,却不见一点笑容。”“莫不是与国公爷吵架了”“不可能吧郡主与国公爷感情好,大伙儿都知道。”“谁家夫妻不吵嘴再好的感情也有拌几句的时候。”“我听说,太子才从国公府离开不久……”“太子把郡主惹着了”“嗐,你们没听说吗昨儿千步廊那里就传得有板有眼了,说太子当初在裕门关……”皇城这地方,最难被传开的是消息,最容易被传开的,其实也还是消息,端看想拦与想散的哪方更有能耐了。很快,各处陆续都得了些传言。太子去国公府似的把宁安郡主惹恼了。太子原就不占理,怎么还去国公府耀武扬威郡主进慈宁宫时,脸色沉得小于公公都小心翼翼地询问。可事实上,林云嫣走进慈宁宫时板着脸,见着皇太后后得了几声“心肝”,等内殿只余下王嬷嬷后,她就眉宇舒展,给了皇太后一个乖巧的笑容。皇太后抬手轻拍她:“你倒是还能笑。”“总不能真哭了,”林云嫣柔声道,“原就是照着圣上的意思、按部就班着来,不高兴也是装给别人看的……”皇太后叹气。还能怎么说呢若非太子实在不像话,圣上那儿也不会想用废太子的办法磨他性子。要不是为了太子能吃一堑、长一智,往后端正起来,又何须徐简与云嫣他们绞尽脑汁做局甭管是知晓内情的、还是浑然不明的,朝臣们搅和在里头,也是费劲。“您别叹气,”林云嫣道,“我跟您说个乐子,刚太子来府里,我为了让徐简面色难看些、给他脸上涂粉……”饶是皇太后心情沉,也被林云嫣逗得忍俊不禁。一发笑,压抑的情绪化开许多,整个人也畅快了些。再者,听到云嫣与徐简小夫妻的趣事,从中也能看到他们相处得融洽,更让皇太后舒心起来。王嬷嬷也在一旁陪着笑:“国公爷真是好性子,郡主说什么便是什么,换个脾气大些的、主意大起来,根本不听妻子的。”这话皇太后爱听,心里满意,嘴上叮嘱着:“别仗着他纵着就欺负人,还好就在房里,万一叫外头知道,都笑话他哩。”“我又不傻,”林云嫣眼睛一弯,故意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我也只说给您和王嬷嬷听,可千万再不告诉其他人了,要不然他要被人笑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