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言的学舍里外各一个隔间,沈云杳刚在外间坐下,他隔壁的屋舍、隔壁隔壁的屋舍……对面的屋舍就全都来人了。
有来借书的,有来借笔的,还有来借搓衣板的……
最夸张的是先前带她过来的高个子书生,抱了两个碗过来,“呵呵,小姑娘,你没有碗吧,我这儿有,新的没用过的,我拿一个过来你给你喝汤用。”
他说着就顺势坐在了沈云杳旁边。
宋言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他这里常年只有自己的东西,连喝水的杯子都是一人份的,的确没有多余的碗给沈云杳用。
用高个子的一个碗,分他一碗汤也没什么。
可其他的人借了东西也不走,看到宋言揭开锅盖开始分汤了,便都围了上来。
“哇——这是什么汤,刚刚是不是舀了个肉腿上来!”
“曹志文,这么个细得跟个手指似的你都能瞧见,你不会是想吃吧!”
“我想吃,你不想吃?书院厨房里做的东西你爱吃你吃去,我要在这里喝汤。”
“曹志文你让让我,人宋言又没说要分你,你别一个人占那么多位置啊!”
“这么香,难怪平日那些东西宋言你都瞧不上,这要是让婉宜知道了,可要哭鼻子了,哎?你们干嘛!干嘛打人。”
……
突然有一个人提起了一句婉宜,宋言皱起了眉头沉下了脸,瞬间其他人都把那人架了出去,他面色才算好些,他的书舍平日很安静,从未有过这样喧哗的时刻,眼里浮起的不快总散不去。
沈云杳倒没留意他们说了什么,看着宋言的同窗们对一锅汤这么稀罕,满脑子想的都是别的事,她稀奇道:“你们平日都没有肉吃,没有汤喝吗?”
“小姑娘,你这话说的,有当然有,但肉和肉,汤和汤那也是有区别的啊,你要不晚上留在书院吃一顿,你就懂了。”
“就是,我们也不像他,总有人给送吃的,什么风肉啊,汤啊隔三岔五的就有,家里送吃的来他还不要,简直是暴殄天物。”
有人开了头,就有人接着一嘴又一嘴地说开了,什么书院的饭菜不好吃,只能填饱肚子,每月只有逢十五书院放旬假才能下山吃点好的等等,沈云杳听了只觉得新奇。
她好奇地看向宋言,他怎么好像经常随意进出书院,不管是不是他们说的每月仅一次的旬假。
宋言不说话,面色有些沉,她旁边的高个子忙解释道:“宋言他不一样,他是许夫子的得意门生,家里又在城中,他随时都是可以出去的。”
“对了,我叫高东立,跟宋言同个屋子,你以后要捎东西进来找不着他可以找我。”
高个子的高东立得了沈云杳一碗汤的便宜,也弄清沈云杳不是宋家的小丫鬟,赶紧给她自我介绍,照他观察,宋言前阵子吃都吃不完的风肉,应该也是这个姑娘送来的,跟沈云杳打好关系,那是多多的好处啊。
“宋言他平日喜欢安静,不太让大家伙儿聚到这里来。”他又小声给沈云杳悄悄解释。
沈云杳早看出宋言已经极度不耐烦了,听了高东立解释,才知道他原来素日在书院里是个孤僻的性子,不爱理人的。
难怪这些人进来后都围着她和高东立,不咋有人敢跟宋言说话。
好好的一个读书人,连个朋友也没有会不会有些太冷清了,宋言跟家里关系也不太好,住在书院里还不跟人说话,这不迟早要憋出病来,沈云杳当即把一整锅汤摆上宋言喝茶的桌子,招呼他的同窗们都拿碗来盛。
“不要客气,大家都尝尝,宋言平日看书认真,不大喜欢说话,大家多多担待呀。”
她一声招呼,宋言屋子里满是欢呼,各个都奔回自己屋里去拿碗了。
“沈云杳,你还真是会慷他人之慨,这锅汤不是说送给我的吗。”
宋言无奈地看着她,虽然已经十分不爽快了,但还是没有朝她发脾气,坐在一边的高东立眼睛滴溜溜地来换转,已经没办法照平日的经验来判断眼下到底是个什么情形。
宋言待这个沈家姑娘,可比他们这些个多年同窗要宽容多了!
沈云杳嘿嘿笑着上前从宋言手里接过勺子,给他单独盛了一些出来留着,剩下的半锅便准备都替他分了。
“你方才也说了喝不了这许多嘛,加上我也是喝不完的啊,我娘这次炖的有些多,放到明日味道都要坏了,大家来都来了,就分着一块儿喝嘛。”
她有心让他跟其他学子之间关系融洽些,他又怎么看不出来,只不过他平日里不屑于做这种事,也没看重过谁。
“随你。”
“我去给你拿颜料和画笔,一会儿你就下山早些回去,回去晚了你娘要担心。”
他说着进里间去了,留下沈云杳和高东立给排队拿碗来分汤的人舀汤。
高东立还宽慰她道:“你别见怪,他一向都是这样的,人虽然冷淡,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