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云杳从小苏楼出来,拎着洛藜给她包上的一包糕点,去了城南曲河边,柳玲珑的画舫停在岸边,丘南齐不在船上,陈数来和艄公老乔正拉着柳玲珑,拦着她用酒杯砸人。
沈云杳见情形不对,赶紧上船帮忙。
“玲珑、玲珑,你冷静点,可不能再砸了!”
“沈姑娘你来得正好,帮忙拦着玲珑,乔叔去喊个郎中,对对对,拽住她胳膊,可别让她再打人了。”
沈云杳听陈数来的拉住了柳玲珑的胳膊,才发现船板子上瘫着一个喝大了的公子,额头被砸破了,血流了一脸。
那人捂着额头,指着柳玲珑打骂,“柳玲珑,你疯了吗!老子来你这听曲,自个喝个小酒又没让你喝,你怎么还打人了还!”
“客官、客官您消消气,我代玲珑给您赔个不是,您今日的花销画舫都免了,我让人喊了郎中来,一会儿给您瞧瞧,您别生气。”
听到免单了,流血的公子才松口作罢,但嘴上还是嘟囔不停。
“什么的东西,伺候人的玩意儿还当自己是什么贞洁烈女,还不让人说了,何况我又没说错,你姐姐柳飘飘就是个蠢女人嘛,她上赶着碰罗生那厮的臭脚的样子,你又不是没见过!”
“哎哎哎!你想干什么,你你你、你别过来啊我告诉你!”
柳玲珑一听对方还在念念不休,手里的杯子换了茶壶就要往上冲,陈数来赶紧用身体挡着。
“云杳,赶紧把玲珑拉走。”
沈云杳把柳玲珑拽进屋里,关上门,隔绝了外头骂骂咧咧的声音,上前把她手里的茶壶拿了下来搁到桌子上。
柳玲珑板着脸,气呼呼地瞥了一眼沈云杳,“你怎么来了。”
“今日你来的不是时候,我正收拾嘴碎的臭鱼烂虾,没得牵累你。”
沈云杳给她倒了一杯茶,把糕点打开来放在桌上,“你吃些糕点缓缓,既然是臭鱼烂虾,干嘛跟死物生气,气坏自己。”
陈数来正好推门进来,听着沈云杳说的话,很是赞同,“玲珑你今天太冲动了,还好丘南齐那家伙回来了,乔叔也喊了郎中来,他们在外头安抚着那高公子,若不然今日你打人的事恐怕难善了。”
柳玲珑刚平复一分,听陈数来提到外面的事,一下又起了火气,“那等臭鱼烂虾的死物,还给他请郎中!”
“哎哟我的姑奶奶,您可消停些吧,高公子说飘飘那些话确实不中听,但这事都过去多久了,你这心里总也该放下了吧,回回提这个你都跟被点了炮似的,沈姑娘,你给劝劝啊,我出去料理善后了。”
陈树来咻地一下又缩着出门去了。
沈云杳看着气呼呼的柳玲珑,她到现在还不知发生了什么,这个怎么劝。
柳玲珑自己连倒了六七杯茶,自己就冷静下来了,她看沈云杳一句话不说,只安静待在一边,自嘲地笑笑,“吓着你了?”
“玲珑,你收拾那些嘴碎的,是为了别人?”沈云杳挠挠头,吓倒是没吓着,她发疯收拾沈秋禾的时候更吓人。
陈树来让她劝劝,她自能随意找个切入口聊聊。
“不是别人,是我的姐妹,我的姐姐。”
“柳……柳飘飘。”
柳玲珑似是许久没有跟人说起这个名字,眼里有些淡淡的忧伤。
“她不在船上吗,我没见过呀。”
“她死了。”
沈云杳一呆,死了?
“为这个骗她钱财的烂人,她竟然不听我的,非要带着攒了一辈子的金银上门去寻那个承诺娶她的男人,结果自然不是什么好结果,飘飘她接受不了,夜里趁我睡着投河了。”
“是不是个老掉牙的故事?”
“柳飘飘她就是这么老掉牙,柳飘飘她这个蠢人,我帮她讨回了金银她不要,她要把命给那个烂人。”
“你说,留下来挣钱不比为那样的人去死更有意义吗?他们都没说错,柳飘飘这傻子……”
柳玲珑嘴上讥诮,实则内心对柳飘飘的事一直耿耿于怀,没有放下过。
她责备的语气里透出深深的悲伤,沈云杳听了也跟着伤感唏嘘起来。
上次宋家老三也是在玲珑面前诋毁柳飘飘才结下的梁子。
她忍不住安慰神伤的柳玲珑,“有的人生来就比旁人情力丰沛,遇到别有用心的算计,难免会捧出真心,但她倾尽一颗心爱人的时候,没偷没抢的并非做错了什么,别这样说她。”
“要唾弃,也该唾弃那个使手段得了他人真心,又扔在地上践踏的人。”
“那个什么高公子,编排一个已故之人,你打得好,下次他们再敢张嘴喷粪,你就打掉他的牙,让他连粪都吃不下!”
柳玲珑被她逗笑了,“你说的当真?”
“你说得好,他们飘飘她无论怎样,也轮不上他们瞎编排。”
柳玲珑挥了挥拳头,哈哈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