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 桌案后,裴曜正低头阅览手中的奏折,天色已近傍晚,夕阳从窗户里投射进来,恰好落在他身上,于昏暗的房间内,勾勒出一片纯粹的金光。 这阳光有些晃眼,裴曜蹙了蹙眉,抬头正要吩咐,就见洪正领着一个青衣小厮进来。 是他安插在外头的探子。 现在过来,肯定是有要事要说了。 “属下参见殿下。”青衣小厮利落的单膝跪下行礼。 裴曜对洪正使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立即去关上了门窗,又掏出火折子把屋里的烛台都点亮起来。 “说吧。”裴曜低声开口。 小厮恭敬垂眸,将瑞嫔打探的消息全都一五一十的详细禀报了一番。 听罢,裴曜的眸色就冷了下来。 将手中的折子往旁边一扔,便是嗤笑。 “有些人,当真是旁人给的东西握在手里太久了,便当成自己的东西了。” “殿下息怒,瑞嫔娘娘的意思是,皇上对您不满的心思越来越重了,是否要采取些措施。” 青衣小厮问道。 裴曜敛眸,“且让娘娘好好养胎,只需替孤笼络住皇叔的心就好,至于有什么需要娘娘配合的,孤有了计划,自会派人告知。” “是,属下遵命!” 得了吩咐,青衣小厮拱了拱手,才退了出去。 待得他退下后,裴曜才又低声对洪正道。 “许久没有泛湖饮茶了,泽义平素最有这般雅兴,明儿叫上他,一道去消遣消遣。” “是,那奴才这就去二皇子府上递折子。” 洪正点头应下。 当晚,裴曜则是去了何良娣处。 故而这次日的泛湖小聚上,也就多了何良娣的父亲,兵部侍郎何季辉的身影。 接下来的一段几天里,裴曜就只在杨侧妃与何良娣之间游走了。 方玧默默瞧着裴曜这动态,心里便琢磨着裴曜怕不是在开始筹划要干一票大的。 不然怎么最近抬举的都是家里和兵权沾边的妾室呢。 如此一琢磨,方玧就命青容又暗地里分别联系了一下安插在方家的两颗钉子。 蓉姨娘和乔姨娘。 让她们一个搅风搅雨,让方宏深和赵氏愈发夫妻反目离心,一个就盯着赵氏,瞧瞧她身上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毕竟乔姨娘膝下有个跟方宏深生的闺女方瑾呢,她肯定只想联合方玧扳倒赵氏这个敌人,而不会想着把方家给整垮了。 所以方玧暂时还不会让她知道自己最后的目的,明面儿上只打着寻赵氏报仇的旗帜。 不然,大可让乔姨娘知道方宏深的外室就是她的安排。 外头的事情暗里慢慢进展着,而东宫里头,眼下还有一桩事儿得方玧操操心。 二姑娘要办满月酒了。 裴曜膝下子嗣少,不论那个都金贵,自然和大公子当年一样办,不能少了排场。 为此,太子妃还专门把方玧这个养母给叫去梧桐苑一道商议呢。 “你瞧瞧这份单子,若有什么想增减的,只管与我说。”太子妃和气的示意丫鬟递上来一本小册子。 方玧接过一看,上头是当天的菜式、点心、茶水的安排,以及满月宴的整个流程。 也是,她能置喙的地方也就这么多,什么宾客的名单,人手安排,这肯定是轮不到她的。 看过之后,方玧就恭敬道。 “妾身虽认识几个字,可操持这些却都是没学过的,也不敢班门弄斧,一切由娘娘安排即刻,妾身没有异议。” 这也算半句实话了。 当初在方家,要不是因为乔姨娘生的五姑娘也要上家学,都是庶出的,不好丢了她一个,否则她估么从十岁起,没了生母庇护,就不会再叫她读书习字了。 但读书习字是老师教,打理庶务,主持中馈却是嫡母教。 赵氏自然是懒得教她的。 所以方玧这一块儿也的确薄弱。 “好,你既然信我,这事儿就这么办吧,总归和大公子当年都一样。”太子妃笑了笑。 方玧点头,顺势就拿出了自己给太子妃绣的一个双面绣的团扇。 “娘娘操持这些辛苦,妾身见去岁送与娘娘的双面绣手帕,娘娘似乎很喜欢,所以又琢磨着绣了这扇子,虽说如今还用不上,但没两个月也就天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