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人虽然老实,可政治觉悟高啊,不然也不会被生产队推荐考上来,得了这个抢手的工作。
平日里温顺老实的小姑娘,顿时爆发了,痛斥许珍珠是资本享乐主义,居然要又红又专的劳动人民来伺候她?还出钱?这不是资产阶级大小姐的作风吗?
这帽子扣下来,许珍珠可不敢接。
倒是先哭为敬,倒打一耙,反而说是那小姑娘看不惯自己,所以污蔑自己!自己家三代贫农,哥哥又是工人,成分最是清白不过!
两人闹开了,被领导都批评了一顿,写了检讨,才将这事情给压下去了。
不过将那小姑娘给换到其他宿舍去,和许珍珠隔开了。
许珍珠自此一战成名,大家都避之唯恐不及。
她不仅不收敛,反而觉得大家这是都怕了自己,知道了自己的厉害。
干脆让许二丫和许三丫两人三天两头的轮流来给她洗衣服收拾屋子,顺便带好吃的来。
谁不背地里嘀咕许珍珠这做派,不过到底是人家家里的事情,她们外人也不好说什么。
反正日常上班都敬而远之。
跟许珍珠沾边的事情,大家都能躲多远是多远。
这一切团结大队的人都不知道,还美滋滋地赶到供销社来。
大概是大家都得了空的原因,供销社这两日格外的拥挤,里头满满当当都是人,外头的人想挤进去难,里头的人想出来也不容易。
团结大队的几个心急的婶子,凭借自己的实力,用屁股和胳膊肘生生挤了进去。
满眼只看到人头,不由自主地顺着人流沿着柜台摆放的位置往前走,才在最里面看到了许珍珠。
别的售货员都忙得飞起,唯独许珍珠坐在柜台后,低头打毛衣呢,看那毛线的颜色,估计就是给陆凯织的。
好容易挤到许珍珠面前,几个婶子抹了一把汗,“珍珠,珍珠——”冲着她招手。
许珍珠前几日供销社有一批羊毛线,她抢了六两半,打算给陆凯织一件毛衣表表心意,反正每天上班也是闲着没事干。
如今刚起了个头,下摆才织了一寸长,眼看就要织大身了,正在数着针数打算添针呢,被人一喊,一哆嗦,手里的毛衣针就脱了线,数了几针也忘记了。
顿时恼了,板着脸抬起头来,看到是团结大队的几位婶子,脸色也没变好:“喊什么?我又没聋!有啥事?”
说着又低头去将毛衣针仔仔细细地将脱掉的针给勾了回来。
那几个婶子面面相觑,没想到许珍珠居然是这个态度。
一想到底是自己这边吓着人了,所以才脸色不好看吧?
大家互相安慰着自己,打头地看了看四周,才小心翼翼地问:“珍珠啊,这不是双抢完了,我们就想着来供销社买点好东西呗?那什么,珍珠啊,你能帮个忙不?别的都好说,你燕子姐这不马上要结婚了吗?别的都置办得差不多了,就差一床大红的被面了,你看能不能帮忙想个法子,给匀出一床来?”
“到时候你燕子姐出嫁的时候,请你去陪新娘子,坐娘家上席!”
“珍珠,有那解放鞋没有?你大庆哥要去相亲,就像买双那个解放鞋!”
……
后头几个婶子也忙七嘴八舌地说着自己的要求,五花八门的。
什么针线包,什么肥皂,还有布料之类的,都是紧俏的东西。
许珍珠翻了个白眼,将手里的毛衣针往旁边一放,不耐烦地道:“你们都不提前打一个招呼,我这一会子哪里去给你们弄这个去?”
几个婶子陪着笑脸:“珍珠啊,这不是婶子知道你有本事吗?别人弄不来,你还弄不来?你未来婆家可是县里的大官,他们谁敢不给你面子?”
这话说到了许珍珠的心坎上了,总算脸上露出了几分笑意:“等着!”
说着大摇大摆地走到隔壁柜台,跟那个柜台的售货员说了几句什么,那售货员脸色一变,连连摆手摇头。
许珍珠脸色一沉,又说了一句什么,走到了另外一个柜台前。
那个售货员本就忙得不可开交,直接装没看到她,只顾招呼柜台前的顾客。
许珍珠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没想到她只不过是要大家给她留几样东西,这些人居然都装糊涂不给。
以前这种事情,在供销社内部不是司空见惯么?
怎么轮到她就不行了?
她压抑着爆发的怒火,知道这个时候不能跟同事发生冲突,不然又要写检讨了。
写检讨她不怕,可万一这消息传到陆家,那就不太美妙了。
有心想甩手不管,回头看到生产队的那几个婶子还眼巴巴地看着这边呢。
若这事办不成,这些方才好话一箩筐的婶子们,回大队只怕就要宣扬得大家都知道。
那岂不是生产队都知道她丢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