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快速道:“我被种下的咒,是枯叶咒。 “你前师父教过你怎么解枯叶咒吗?御火,烧!” 枯叶咒。 缇婴回想:枯叶咒,遇气生之,遇沸化之。 这种并不强的咒,只要遇到空气,便会化出形,比如那些被控制的弟子额心偶尔闪现出来的朱点;只要遇到高于体温的温度,便会被烧掉。 唯一的条件是,施法之人,不能是自己。 陈长老没打算用这种咒害人,这种咒不难解。 但是用火烧江雪禾…… 缇婴首次感受到心中有些挣扎。 不过缇婴本就是一个十分心狠的人,她快速说服自己后,便要御火。但此时此刻,她的灵力已快枯竭,想从灵池中调用,也调用不了多少。 她掐指念诀想御火,寻常人只要多练几遍就能学会的御火术,在她这里,念诀都要费劲很多。每念一字,都如同有重锤敲击脑子,阻止着她。 天不让她修行。 她一直逆天而为。 黑气纵奔,妖兽狂啸,天地间笼罩此地的丝线碎得更加多。秽鬼的不断撞击,让禁制阵摇摇裂开,妖兽们想钻出禁制阵,外面的秽鬼们想钻入禁制阵。 一派混乱。 在这片黯然天地,半空中,缇婴煞白着脸,一次次掐诀。她分明已经努力,但是小小火苗只在指尖燃了一下,就迅速消失。 她那总在拖后腿的天资,再一次暴露了天意对她的残酷。 缇婴趔趄后退数步,终于接受现实,颓然地垂下了手:“我、我做不到。” 她的努力,被江雪禾看在眼中。江雪禾看到她毫无血色的苍白小脸,看到她眼中噙着不落的水雾、紧抿的唇,他便生了后悔。 他安慰她:“我另想法子……” 缇婴向他看来:“遇气生之,遇沸化之。 “我用不出御火术。师兄,我用其他法子来帮你解咒。” 江雪禾仍在对敌,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他来不及说什么,缇婴化作一团雾,向他扑纵而来,投入他怀中。 她同时将怀中剩下的那些符纸都向外抛出,阻拦那些对他们恨之入骨的怪物。 短暂的迷乱法术生效,秽鬼和妖兽短暂地看不见二人,开始互相攻击。在秽鬼和妖兽们的攻击下,金色的禁制阵皲裂加深,天摇地晃,地面都开始裂。 这个禁制阵要破了。 江雪禾被缇婴抱住,被她从半空中扑来。 她搂住他腰身,在她自己的主意下,趁着怪物厮杀时,她抬起了脸。 缇婴气息拂到江雪禾面上。 她一手按他脖颈,让他低头,她仰起脸。 缇婴的唇,抵在他额心: “……天清地明,日月追身。五方精灵,于 吾通鉴,沸火燃之,应化无停——解!” 少女轻而软的唇,代替沸火,抵在他额心,帮他解咒。 心间万马奔腾兵荒马乱,剧烈至极的陌生情感,袭向江雪禾。 江雪禾忘记了识海中的交战,眼睁睁看着识海中的印子慢慢消散。灵池中充沛的灵力骤停,如一潭死水。 施法中,二人从半空中掉落。 乌发缠袖,面颊相贴,唇与额抵。二人如飘飞的枯叶蝶,在炸裂开的禁制阵中不断下坠。 下方的江雪禾,心中情绪如潮纷涌,溃不成军。他无法左右心跳,只好勉强张开袍袖,搂住与自己一同向下掉的缇婴。 他仰头看她粉白面颊,乌黑眼瞳。 他在看着她的一息间,身形控制不住地开始变化。 -- 陌生的眉眼渐退,秀致清雅的眉目如山水流动。 有些塌的鼻梁向上蜿蜒,瘦而挺的鼻梁,抵着缇婴冰凉的颊面。 眼尾处若有若无的伤痕出现,玉白的脖颈迅速爬满了勒痕一样的伤口,一身骨肉迅速凋零,抱住她的手指,瘦白如枯。 被他抱着的缇婴,自然感觉到紧贴着的师兄骨头在拉长、变化。清洌的幽静的雪香,与他柔润的惑人的望来一眼的眼睛,笼住她。 优雅艳丽的、从容温柔的、不戴风帽露出脸的、真正的师兄,回来了。 -- 月奴进入已经裂开的禁制阵,还未找到无支秽,便看到二人这副模样。 月奴浮在半空中,困惑一分。 在对敌之前,她抓紧时间,在自己那试图了解人类情感的心中小本本上果断记下: 缇婴估计要成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