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皮纸覆在他脸上,语气淡淡:“你可以记得我。” 桑皮纸染水,贴在人的脸上,便无法呼吸。 它不会造成任何伤口,甚至不会像水刑一样让人呛水。 它只是安静待在人的脸上,让人因为无法呼吸痛苦。 最初只是憋气,然后会因为感觉到死亡开始挣扎,再挣扎无果后,肺部开始感觉炸开一般的疼痛,周边全是轰鸣之声,人激烈的抽搐喘息,一点一点走向死亡。 这种濒死感,比起直接杀了他,会让人更清楚意识到死亡的恐惧,绝大多数人,都会在此时招供。 但江少言不会。 他之心性,洛婉清了解。 莫说贴加官,就算是把他梳洗一道,他不想说的,也绝不会落出一个字。 他对自己的心智和身体都有绝对控制,想来是江枫晚死士出身,早就对他有过相应的训练。 只是她本来也没想用刑罚让他招供什么,不过只是贴加官实施之后,容易让人神志不清。 这样一来,她更容易问出她想问的东西。 以及…… 她心中那一点,隐秘想看他痛苦的私欲。 她冷静看着被崔恒一张一张纸贴在脸上的人,等待着他和其他所有犯人一样挣扎痛苦。 可是一张桑皮纸,两张桑皮纸,三张…… 她看着桑皮纸一点一点变高,对方却始终纹丝未动。 他不痛苦吗? 洛婉清皱起眉头,她不甘心起身,走到李归玉身侧。 崔恒计算着时间,见她过来,转眼看她,朝她摇了摇头,示意不能再延时下去。 洛婉清也知道不能将他真的弄死在这儿,便了点了点头,崔恒取走了桑皮纸,桑皮纸下露出青年青紫的面色,也就是那一瞬间,他大口大口喘息起来,有些迷离睁开眼睛,看见站在面前的洛婉清,他不由得笑了起来。 “柳司使,”李归玉急促呼吸着,眼中眼神似乎是要将她千刀万剐,“还想做什么?” “看来江枫晚是殿下的禁忌,殿下嘴硬得很,那我们不妨换一个问题。” 洛婉清笑了笑,故作镇定道:“江枫晚殿下没有回报,知恩图报的殿下,是怎么回报洛家的呢?” 李归玉没有出声,洛婉清抬手召唤崔恒:“把‘鬼缚’拿过来。” 崔恒瞟他们一眼,转身去拿药。 鬼缚是一种刑讯的药物,会极大提高人对一切感觉的敏锐度,用了此药,哪怕只是轻轻地摩擦,都会成倍产生痛感。 听着这药物,李归玉倒冷静下来,他看着洛婉清从崔恒手中接过药,抬手卸了他的下巴,给他将药灌进去,随后指挥崔恒:“继续贴。” 崔恒低头上前,重新将桑皮纸浸入水中,李归玉端详着洛婉清,突然出声:“你到底是谁?” 刚问完,桑皮纸就重新覆上他 的面容。 “殿下乃洛家一手救起。”洛婉清没有理会他, 她等了一会儿, 看着桑皮纸盖上他的面容,过了一会儿,他胸膛起伏起来。 鬼缚的药效应该开始产生,他此刻所有的感官都会敏锐无数倍 她看着他,声音淡淡:“洛家名望一直极好,结果殿下被郑小姐发现身份,突然就成了私盐贩,殿下没有觉得疑惑吗?五年啊。” 洛婉清走上前去,手指拂他的发间,猛地抓紧他的头发,将他往下一拉靠近她。 成千万倍的痛感刺激得他整个人一颤,洛婉清另一只手撕下桑皮纸,看着李归玉睫毛轻颤,挣扎着抬眼看她。 她凝视这双熟悉的眼睛,抓着他头发的手不由得轻颤。 崔恒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下。 洛婉清死死盯着李归玉,为了遮掩这点颤抖,她攥紧他的头发,疼痛让他无暇顾忌其他,洛婉清含笑轻问:“殿下就没有发现过洛家贩盐的线索?还是殿下发现了,包庇罪人,不曾检举?” “你是来为洛家讨公道的?” 李归玉颤着唇笑起来 他似乎是痛极了,但却始终保持着冷静:“还是只是我与你有仇,你想报复?” “随你怎么想。”洛婉清见他似乎逐渐脱离轨道,从旁边拿起钢梳,压着他的脖颈一点点刮下。 那是用来梳洗的钢梳,平日都需要用滚烫的沸水先把人皮肉烫烂,然后用这把梳子刷洗下来。 如今虽然没有用滚水烫烂他的血肉,甚至于这圆润的钢梳不会给李归玉身上留下任何痕迹,但在鬼缚束缚下,疼痛不会减少半分。 李归玉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