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
一个半透明的梨花出现在秦南乔身后,披头散发,一身红衣,干瘪苍白,淌着血泪的眼死死盯着海棠。
“海…棠……”
声音如破了洞的风箱,颤着抖着,瘆得人心头发慌。
海棠被吓傻了。
她想逃,可双腿仿佛已经失去知觉,僵硬得不听使唤。
她想叫,可嘴巴仿佛被胶水粘合住了,半点声音都发不出。
她只能心胆俱裂地、眼睁睁地看着梨花朝自己飘过来,与自己重叠成一个人。
海棠一下又一下狠狠地抓扯着自己的脖子,慢慢蹲在地上,慢慢蜷缩成一团。
梨花凄厉的哭泣声几乎穿透了她的耳膜,她的脑袋好像被人生撕裂一般疼痛难忍。
秦南乔静静看着。
梨花怨念太深,已成恶灵。
但,无法附身的恶灵,杀不了人。
海棠现在经历的只是幻象,是梨花给她的警告,会瓦解击溃她的精神,对身体造成不了实质性伤害。
果然,不消片刻,幻象消退。
海棠惊魂未定地用双臂抱住自己,呆呆坐在原地。
她浑身汗湿,胸腔剧烈跳动着,仿佛随时要爆炸似的。
太恐怖了!
海棠哆嗦着看向秦南乔:“你、你是谁?你想、想做、做什么?”
秦南乔一步一步走到海棠面前,俯身,贴耳:“梨花的女儿在哪里?”
海棠猛然瞪大眼睛看秦南乔。
眼前女子明明年纪不大,一言一行却沉稳老辣得令人心惊肉跳。
“你到底是谁?为、为何知道半夏?”
半夏?
应该是梨花女儿的名字。
秦南乔冷漠地盯着海棠:“识相点,告诉我她在哪里?否则梨花的怨灵就会一直跟着你,让你夜不能寐,直到心竭而亡。”
海棠脸色惨白,颤抖着:“半夏她、她得了天花,一、一直就没出过门……”
秦南乔眸光微眯,手指捏紧:“天花?”
“是!安葬坊主的那天,有人发现半夏手上出现了一大片红疹,半夏晕过去后又开始高热,陈大夫说半夏是得了天花。”
又是陈大夫?
秦南乔心头一动。
我昏迷那天,也是陈大夫来看诊,然后梨花就入了我的梦……
“姑、姑娘,我对我们坊主是忠心耿耿的,我们坊、坊主为什么会来、来找我?”
秦南乔:“……”
这个海棠到底是怎么当上长乐坊坊主的?
我要知道梨花为什么找你,不就能找到她女儿了?
她懒得废话:“告诉我半夏在哪里?”
海棠居然十分认真地想了想:“半夏一直在坊主生前置办的宅子里,很多天了,也不知道还活着不……”
秦南乔冷冷打断她的话:“带路!”
“啊,哦…”
海棠反应过来,忙转身往外走:“姑娘请跟我来。”
二人一前一后地出了屋。
人声一霎涌入耳蜗。
宛如从清净之地踏入闹市,喧嚣嘈杂扑面而来。
海棠心头一颤,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刚才发生在房间里的一切,这外边丝毫没有察觉。
偷眼瞧秦南乔。
只见她神情淡漠,脚步沉稳,仿佛周遭一切都是虚幻,她什么都未曾听闻,也不曾看见。
海棠刚想说话,迎面遇上一个打杂的清瘦嬷嬷,她居然有些慌乱地垂下脑袋,加快了脚步。
秦南乔略有所感,下意识多看了那清瘦嬷嬷一眼。
清瘦嬷嬷卑微地弯着腰背,模样十分惶恐,似乎察觉到秦南乔的目光,她也抬起脸来。
就见她面容枯槁如橘皮,眼眶深凹,满是老人斑,手中捧着几盘点心。
秦南乔刚想问她叫什么名字。
‘吱呀’一声,背后有门开启。
还没转眼去看,就听到一个娇嗲妩媚的女声响起:“老不死的,叫你去拿点吃的,磨磨蹭蹭地干嘛呢?”
清瘦嬷嬷脸现慌色,急忙错身而过。
秦南乔刚看清说话的女人。
又听到一个粗犷男声响起:“小心肝,快回来侍候爷。”
女子伸手大力拽过清瘦嬷嬷,回眼望着屋里,娇笑:“哎哟,二爷别急嘛,奴家这就来啦。”
门‘呯’一下关上了。
秦南乔收回视线,眉心轻蹙,莫名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但一时半会的也想不出。
将思绪收回来,跟在海棠身后,穿过大堂,走过后院,出了偏门,再拐过一条小道。
海棠收了脚,指着小道尽头的那扇门,低声说:“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