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映照下,陈萧鸣的眼睛眸光闪烁,四目相对,那双眸子里浮现了几分困惑:“林姑娘,你该不会是想到什么了吧?”
林落兹从回忆里收神,捏起桌上的珠钗:“是啊,我刚刚想起来一件重要的事。”
她抬眼,迎上他目光:“一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
珠钗是她的,从头到尾都没有别人,陈萧鸣珍藏的箱子里,当真都与她有关。
每一样,都跟她有关。
陈萧鸣好奇发问:“什么事啊?”
珠钗在她手指间飞快旋转,面上晴转阴,语气也冷:“你说呢?”
陈萧鸣眨了眨眼,明亮的光点在眼底闪烁,轻轻抿住下唇,欲言又止。
这样的表情,林落兹见过太多次,她当然能立马看出他的反常:他这是心虚了。
啪嗒一声,林落兹放下珠钗,缓缓道:“这就是暗格的钥匙,对吧?”
陈萧鸣抬眼,瞧见那双眼睛,林落兹心里更是笃定,还真让她猜对了。
她愣了一下,忽然笑了,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
陈萧鸣也跟着站了起来,正要追上来,却听林落兹头也不回地说:“别跟着我。”
他不知林落兹为何突然变了态度,也不知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做错,他倒是可以追上去问个清楚,但她叫他“别跟”,他的脚便钉在了原地。
林落兹走出院子,一路走到了前院,迎面撞见了苏红,却好似没看见一般,同她擦肩而过。
苏红回头,一头雾水,悄声问一旁经过的护院:“谁又惹她了?”
护院望着林落兹走远的方向,无奈摇头,继续扫地。
林落兹一路未停,走出了林家,走进了热闹的大街,不同于来往的行人,她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走得极其缓慢,脑海中的画面走马灯似的闪过眼前。
她太相信陈萧鸣了,以至于从头到尾都忽略了太多。
国公府办白事那天,林落兹恢复女儿身去了,陈夫人将陈萧鸣的遗物交到她手上,当晚她便抱着箱子上了凤凰山。
那一晚下了很大的雪,她徒手挖出一个大坑,打算把箱子埋进去,之后她便睡过去了,再睁眼时,已是第二天一早,她从坑里爬起来,空手回去。
她从未仔细回想那一晚空白的记忆究竟是什么,似乎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她感觉有人一直在暗中窥视她的一举一动。
那天晚上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否则不可能一点都想不起来。
林落兹转身朝城门方向走去,恰似那天晚上,她匆匆忙忙地爬上凤凰山。
约莫是到了半山腰,她发觉有人跟在后头,她回头看了一眼,一声不吭继续往上走。
她以为跟在后头的人是陈萧鸣。
然而到了凤凰山顶,林落兹找到了那个大坑,纵身一跃跳了下去,迅速换成了仰躺的姿势。
脑海里依旧搜寻不到关于那晚的记忆。
可她分明记得当时天亮了,她听见了敲锣打鼓和很多人痛哭的声音,接着便从大坑里爬了出来,所以她确实是在坑里躺了一晚上没错。
难不成她现在也跟陈萧鸣一样……失忆了?
林落兹从坑里翻身坐起,冲着周围大喊:“出来!我知道你在!”
空中突然有黑气飞快聚拢,聚拢的黑气迅速散开,罗言凭空出现,正站在不远处静静盯着她看。
林落兹心里咯噔一下,全然没想到跟着的人会是他,她从坑里出来,环顾四周,确实不见陈萧鸣的踪迹,这才终于相信一直在暗中偷窥的人就是罗言。
“你跟着我做什么?”
罗言负手而立,不答反问:“我让你尽快送他离开,你到这儿来做什么?”
林落兹一想到罗言所说的缚魂锁便心烦气躁:“我知道该怎么做,无需你来提醒。”
说罢,抬脚便要走。
经过罗言身边时,却被他伸手挡住:“你知道的,人鬼殊途。”
这话像是一句提醒,又像是一把火,彻底点燃了林落兹心中怒意:“你以为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
那一晚,她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要回头,要放手,要让自己放下仇恨,要把这一切都告诉陈萧鸣。
可她晚了一步。
林落兹赶到国公府的时候,陈萧鸣的尸体就停在院里,偌大的黑棺就那么放在灯火通明的灵堂里,棺盖只盖了一半,她却提不上力气走过去,还趁着国公府里的人还未发现之时便翻墙逃了。
之后几日她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只有躲在柜子里才能不知不觉睡过去,醒了之后只觉得心里空荡荡的,好像什么事都不能叫她提起力气。
她蜷缩在柜子里,恍然间回到了那个四面寒风的破庄子,先是罗言走进屋里,然后用破魂刀刺入心口,而后进来的是陈萧鸣,紧紧勒住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