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正是画馆的掌柜和他所说的画工。
画工一身白衣,背着画具走进院子时,因那身白衣,林落兹恍惚想起了陈萧鸣,可陈萧鸣现在就站在她身旁。
掌柜的所言非虚,画工的画技确实上等,寥寥几笔便勾勒出陈萧鸣的轮廓。
院子里,陈萧鸣坐在凉亭里,暖阳斜着照透他半边身体,明知除了林落兹以外无人能看见他,他却还是觉得坐立难安。
“林姑娘,你让他画我做什么?何况他又看不见我,如何能画好?”
陈萧鸣说这话时,林落兹已经说完了下一句:“眉尾略微上扬,眼睛不算大,也不算太圆,眼尾略下垂,鼻梁挺直,嘴唇是薄的。”
她这么一句句描述坐在不远处的陈萧鸣,在画工眼中,凉亭里却是空无一人,听着听着,他不自觉去看身旁说话的林落兹,她不像在凭空想象,像是当真在看着一个人,在描述那个人一样。他一时间看得出神,手中的笔渐渐停住,留下一滴墨点。
察觉到这一点,画工惊讶叹了一声:“公子见谅,是我一时疏忽,这就换张画纸重画。”
林落兹没说什么,目光始终看着凉亭那边。
画工这回不敢再分心,回忆起方才林落兹说的话,一点点在纸上勾勒描绘,不多时,纸上便大致有了一个男人的模样。
不多时,看着纸上已经有了陈萧鸣的画像,林落兹轻轻勾起唇角,问画工:“可否把我也画进去?”
画工怔愣,于他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便立刻点了头。
林落兹走到凉亭里坐下,正好与画上的男人相对而坐。
她一坐下,陈萧鸣便没了多话,时不时偷偷瞧她一眼,皱起眉头,时不时又看向画工,眉头皱得更深了。
几个时辰后,画工离开林家。
掌柜的抱着一大箱子黄金走出林家大门,高兴得合不拢嘴。
林落兹捧着那张画,来回地看,像是看不够似的,吃饭都忘了时辰。
还是陈萧鸣眼看天色渐晚,这才提醒道:“苏掌柜来过几次了,你再不理会,恐怕她是又要把饭菜都砸了。”
林落兹应了声,将画好好平放在桌上,这才走出门外。
陈萧鸣见她终于走了,特意绕到桌边仔细查看,这张应该算得上他们二人第一张画像。
箱子里的双人画像不是没有,只是那些大多都是在林落兹从不知晓的情况下画的,这张不同,这可是她亲自找人画的。
提着食盒回来的林落兹,进门便看见陈萧鸣正低着头在看墨迹未干的画像,她停在原地没动,就这么静静看着他。
他看着画像,她在看着他。
他们都心知肚明,时间不多了。
不知过去多久,陈萧鸣终于察觉到门边站着人,忙不迭往后一退:“吓我一跳。”
林落兹这才坐到桌边:“他没你画得好。”
说着话时,她已经将食盒放在桌上,将里头的饭菜一盘盘端出来摆放整齐。
陈萧鸣摸了摸后脑勺,低声道:“是么。”
林落兹抬眼,正要叫他坐下,却在张口的一瞬看见了他身上的缚魂锁正在发光。
罗言跟她说过,即便有了缚魂锁,他也不能在人间久留,那亮光或许就是为了提醒她,她必须要再快一点,送他离开。
“陈萧鸣。”
陈萧鸣应了一声:“怎么了林姑娘?”
“如果有下一世,你想做什么?”
这个问题他显然从未考虑过,立刻陷入沉思,良久才答:“我还是想当人,要是能跟林姑娘再见就更好了。”
林落兹笑了笑:“为何?”
“因为林姑娘是个很好的人。”
“有多好?”
陈萧鸣想了想,索性直接坐下慢慢说:“林姑娘你啊,从小吃了那么多苦,长大后却能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你在死门那些年受尽折磨,若不是因为你师父,兴许你都不会想到要报仇。还有林家,林家人几番害你,你虽然口口声声说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但到现在为止,你也只是让他们付出了一座宅子而已。”
“一个不被世人善待的人,却能长成一个善良正直的人,依我看,其实是非常难得的,所以我才说下一世要是能再见到你就好了。”
林落兹点了点头:“就只是这些,没别的了?”
陈萧鸣目光一动,落在饭菜上:“林姑娘,饭菜好像都冷掉了。”
确实是没热气了,但林落兹还是拿起筷子夹了菜往嘴里塞,毫不在意菜是冷还是热,她知道陈萧鸣是故意装作没听见,他当真是不打算跟她说实话了,一想到这一点,她就觉得胸口堵得慌。
筷子伸出去想要夹下一盘菜时,正兴致勃勃看着林落兹吃饭的陈萧鸣突然按住心口,表情痛苦地倒了下去。
林落兹当即扔下筷子冲过去,她看见陈萧鸣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