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完才想起人家根本看不见,只得迈着碎步跟上。
到了地方,林落兹松了手:“还记得这里吗?”
陈萧鸣心思都在手上,掌心似有余温尚存,他摩挲指腹,不自觉勾起唇角,忽然回神木讷答道:“你方才说什么?”
林落兹静默不语,从怀里摸出一个火折子吹燃,随即背对着陈萧鸣蹲在河边。
暖黄的火光骤然亮起,来自于林落兹手里的小小河灯。
陈萧鸣惊叹不已:“你怎么突然想到要放河灯?这么多河灯你都随身带着?”
“怎么可能,”林落兹将点燃的河灯递给他,“我是见今日放晴,是个放灯的好时候,便让苏红驾车送来了这一千只河灯。”
“一千只?”
林落兹:“是啊,不多不少,正好一千只。”
他不解:“为何是一千,有何寓意?”
可问完他便想起了从前花灯节的一晚,卖花灯的摊主曾跟他们说过:“传说,放河灯可以为死去的故人照亮通往阴间的路,若是真心实意放了一千只河灯,便可照亮来世。”
林落兹又点亮了一只河灯,不以为意:“放就是了,哪儿那么多话。”
陈萧鸣缓缓眨眼,笑着应了声:“好。”
有无来世,他们心知肚明,可这一刻谁都没有说出那些丧气话,一声不吭的点河灯,放河灯,很快河面亮起无数河灯,随水流往下,仿佛当真是要为他们照亮来世一般,照亮了整片河面。
一千只哪有这么容易放完,约莫放了几百只,林落兹便忍不住开口了。
“陈萧鸣,我们成亲了。”
放河灯,点燃下一只,陈萧鸣盯着她:“林姑娘,那只是为了帮我解开执念,不作数的。”
林落兹放河灯,再点燃下一只;“你说,这算不算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
洞房稍微有些勉强,不过河灯确实是花灯的一种,勉强算得上是花烛夜吧?
“林姑娘,七日后我就走了,我走之后,所有的一切都不作数,我会忘了你,你也该忘了我才是。”
林落兹手上动作一顿:“我问你,你有没有同我拜堂成亲?”
“有的。”
“那我再问你,是不是你曾经说过我是个很好的人,还说舍不得忘了我?”
“是。”
“我最后问你,你七日后就要灰飞烟灭,那我可还有机会再见你?”
“……没有。”
林落兹迎上他目光:“那不就对了,所以最后的七日夫妻,你是做,还是不做?”
他咽了口唾沫:“……做。”
林落兹满意点头:“那你既是我相公,我既是你娘子,你且叫我声‘娘子’来听听。”
陈萧鸣胸口起伏的厉害,觉得两人此时的距离实在是近,近至一呼一吸都清晰可闻:“这……不合礼数啊,林姑……”
“好好好,”林落兹打断他,逼近一步,“那你叫我‘落落’可好?”
陈萧鸣楞了一下,轻唤一声:“落落。”
“哎。”
陈萧鸣笑:“落落。”
“嗯。”
林落兹也跟着笑,手里的河灯许久没放下,火星燎过的地方迅速燃了起来。
她慌乱不已,想要用手拍打,拍上去的一瞬,陈萧鸣拦住她:“会受伤的。”
一晃神功夫,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河灯烧成灰烬,恰好一阵风吹来,夹带着丝丝凉意,吹走了她手里余下的灰烬。
“少了一只就只剩下九百九十九了……”
林落兹喃喃低语,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
陈萧鸣握着那只手,迟迟没有放开,正想出言宽慰,但这阵突如其来的大风又在顷刻间吹灭了河面上更多河灯。
短短一瞬,光芒万丈的河面暗了大半。
陈萧鸣紧了紧手上力道,觉得藏心里那只手更是多了几分凉意。
“那就是传说而已,别当真,传说都是假的。”
微不可查的一声叹息后,林落兹抽回手,继续点灯。
庄子那边打扫得差不多了,白彗跟着脚印找到后院河边,远远便瞧见了河面星星点点,壮阔非常。
她没有上前打扰,只找了块空地坐下。
远远看着两道逐渐贴近的身影,她忽然想到了花灯节那一晚,游船赏灯,她在人群沸腾声中抬头,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一抹青色身影,从此见青不是青,见兔子不是兔子。
到头来,都不过是花灯百影,虚幻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