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季的雨激烈昂扬,郁生生趴在兔子洞口,垂着耳朵听一曲由天地共奏的架子鼓。
他今天不会来,郁生生心想。
雨太大了,不躲雨的话,很容易生病。兽人世界没有医生和药物,即使是感冒,也有可能会致命。
但郁生生期待他的到来。否则,她不会蹲在洞口。
偶尔有雨水溅在她的脸上,凉凉的,把兔毛打湿。
远远似乎有影子在晃动,不是他。那比他的兽形高很多。
郁生生搓了搓脸,准备回到洞里睡觉。
“郁生生!郁生生!”有人在喊她的名字。
模糊的喊声令郁生生心动,像是雨点化作鼓槌敲在她的心头。
“星星,”郁生生也喊他的名字,“你怎么来了?”
一只完全淋透了的兽人俯下身体,几乎贴在地面上,笑着,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他是一只梅花鹿。梅花鹿的名字叫做星星。
梅花鹿背上的白色斑点,就像是散落夜空的星星一样。
化形之后,他有着棕黄色的短发、近菱形的耳朵,以及树枝一样的漂亮鹿角。
他的眼睛又大又圆,纯真无暇。被他的一双小鹿眼全神贯注地凝视着,郁生生总是很难说出拒绝的话语。
梅花鹿喜欢郁生生,他每天早晨都给郁生生送来新鲜可口的果实。刚开始,郁生生没有收下这份心意,但是梅花鹿的锲而不舍打动了她。
“我来给你送吃的!今天摘到了你最喜欢的红果!”
星星从自己胸前的草衣里,掏出一颗又一颗红果,塞进郁生生的兔子洞,一边说着:“昨天它们还有一点青色,今天我去看,你猜怎么着!它们全都变红啦!”
郁生生说:“星星,谢谢你。”
“但是今天下雨,明天再去摘也可以的。”
“不行!”星星严肃地说,“麻雀们都盯着那边的果子呢!明天再去就晚了!它们一定会把所有果子都啄烂掉!”
郁生生用小兔鼻子嗅了嗅红果,除了甜甜的味道,还有暴风雨的气息,还有来自星星身体的温度。
“星星,无论我什么时候需要你,你都会在吗?”郁生生问。
“当然!”星星点头。
梅花鹿的爱风雨无阻。
但梅花鹿的爱并非独一无二。
郁生生发现,星星有了不想被她知道的秘密。
郁生生不常离开她的兔子洞,喝水和采果子都会去固定的地方。但星星却会在每天傍晚,去很远的山坡上采食野山楂。
“那里有很多山楂树吗?”郁生生问星星,“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吗?”
“不行。”
星星总能找到各种各样的借口。
“太远了。”“山上有尖锐的石头。”“山楂太酸了。”
一次或两次,郁生生都没在意,但次数多了,郁生生心中难免产生怀疑。
“星星,我不能去看山楂树吗?”郁生生问。
“当然不是!”
星星睁大了乌溜溜的眼睛,回答:“我知道,你不喜欢酸果子,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所以我自己去就好了。”
“郁生生,相信我,我爱你。”
郁生生迟疑地点点头。她想,她的迟疑已经给出了内心的答案。
经过这次解释后,又过了一段时间,星星始终没有带郁生生去看山楂树。
郁生生没有勇气去验证什么,她只是灰溜溜地,将住了一段时间的兔子洞掩埋。
在夕阳下遥望着南方的山楂树,梅花鹿成群结队,“咩咩”声婉转悠扬。郁生生掉头往西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