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是个肤浅的小女孩,她就喜欢好看的东西。
一枝花的这双熠熠生辉的眸子,显然就是好看的东西。
这家伙,两月前还喋喋不休的,说什么自己是一枝花,是她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离不开他了。
说完还眨巴着眼睛,像是在等待她的反映。
“骗人,哪有人生来会离不开谁的!”北堂当下就反驳道。
她脑子可好了,你讹诈不到呦。
这显然不是一枝花想要的答案,他半阖着眼,注视着北堂被鲜血染成朱色的一双无神的眸子,微微一笑。
“三月以后,拭目以待哦~”
*
北堂从来没有探究过他的过去,他的目的,还有他的去向。
只是任凭他有意无意引领着自己往东边走。
在一枝花眼中,北堂就是他闲来无事放养的金丝雀,高兴时逗弄一番,不高兴就随她自生自灭了。
有时小姑娘一瞬不移盯着自己的眼神,透露出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深意,那又怎样呢……
谁会在意自己柜子里的储备粮有什么情感么。
在北堂眼中,一枝花何尝不是一只恶犬,时不时要来咬上一口,间歇性的疯批举动,这些都与她无关。
她只要记得,一枝花不过是北堂小姐理解到自己像怪物一般还存在于这世间的灯光罢了。
已死之人,她不怕死。
二人是如出一辙的自由,一枝花早在一次又一次的轮回中决定率性而活,他做过让万人匍匐在脚下的王,做过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这世间的千姿百态,都不过是过眼的云烟。
他喜欢给自己找点儿乐子。
于是他扶持了一个女皇武明空。
还凭着一腔情愿复活了濒死的宠物北堂。
可是……他有点不想在她的身上耗费时间了。
他们在某方面算是有一丢丢的相像,让他在与对方对视中,莫名感受到了几分仅仅压在胸口处的沉重。
无论是谁的请求也好,威胁也罢……他一枝花,做什么要想这么多!
那就吃掉吧,摧毁她!
“花花,除了你,似乎真的没有人能看见我了。”
北堂似有所感,仰起头来带着依恋注视着这位快要与黑暗融为一体的少年。
迷茫中夹杂着缥缈,好像没了他,她就是没有了存在价值的破布娃娃。
可不是嘛,天地苍茫,只有他是一叶扁舟。
“那北堂可要好好跟紧我哦!”
是,他会是这小雀唯一的主人。
灿烂明媚的笑容,银铃般天真的笑声,是他一个人的私藏。
是天下独一分的——
他的乐趣。
明月当空,夜凉如水,古道阡陌,一道身影被拉的修长,空气中氤氲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又佐以食肆中滚滚的热浪,蒸腾出袅袅青烟,万家灯火汇聚的人情,人味,人气,升向满天星空。
“啊……不知为什么,想吃桂花糕了啊。”
雨——开始淅淅沥沥地下。
*
我终于,我终于找到一个玩伴了!
这日是八月十五,月亮高高的挂在天上,像老娘想吃又吃不到的桂花糕,我仍然枕着别人家的屋檐,看窗户里透出来的万家灯火。
看这地上的人啊,摆了一院子的美酒佳肴,瓜果点心,他们抬头欣赏着天上孤零零的白玉盘,小孩儿们被上赶着绞尽脑汁背了一首又一首的咏月诗歌。
每一句诗被磕磕绊绊地吐出来,就能换来一大波夸大其词的赞扬。
嘖,真是无趣。
不就是几首诗嘛,姑娘我曾经……
哦,我忘了我没有过去。
花花说这里是长安,是大唐最为繁华富贵的地方。
我见证了这儿从原先的摩肩接踵到今夜张灯结彩歌舞升平的全过程,好像是中秋佳节到了,大家都高兴的忙着庆祝。
都多少个晚上了,花花怎么还没突然冒出来带姑娘我走啊……
难道是这里太明亮了吗,这家伙好像不喜欢白天的说。
那边五岁的小孩还咿咿呀呀的呲了个乳牙搁那读书,头上两个揪在她的摇头晃脑下一荡一荡的。
我收回视线去看这早已看腻的月亮——你,好端端长这么圆做什么!
耳边又传来另一家的深情演绎。
“始作阳春曲,终成苦寒歌。
惟有三五夜,明月暂经过。”
这小孩,说话怎么还漏风呢!
我想象着一个缺了大门牙的小胖墩在早已准备好鼓掌的家人的簇拥下插着腰牛气冲冲地背出这句别的小孩都背不出来的辞令。
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小孩子,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