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两人如胶似漆的背影。
青琐见到谈怀玉不断佝偻的身影,连忙正身,触到谈怀玉的手指。
震惊道:“小姐,你手怎的这般冰冷。”
急忙差人拿了汤婆子让她抱着。
丝丝暖意渐渐透过金炉传到谈怀玉手中,可是心中的悲冷却是怎么也捂不热的。
为何他们总是那么轻易地就放下了过往?
谈怀玉拼命摇晃脑袋,想将记忆里的画面切换。
这么多年,她已经竭力克制不去想那晚,可每每见到阿爹和杜姨娘,总能让她不经意地找出那份封存的记忆。
青琐看着谈怀玉毫无血色的脸,吩咐人拿药。然后用身子抱住缩成一团的谈怀玉。
“小姐,你别怕,没事的,药马上来了。”
谈怀玉的视线慢慢模糊,心像是被巨石强压着,喘不过气来。
“小姐,哭出声来吧,你这样憋着会憋坏的。”青琐着急地说。
谈怀玉扶住门框,不停地抽噎。
那两人的亲密如挫骨的刀,狠慢地扎入脑中。
青琐端来乌黑的汤药,谈怀玉接过后一饮而尽。
良久,她扶着门框慢慢起身。
“走吧。我们去寻怀安。”
*
暮色低垂,夜风徐来。
“阳和坊本是承东街高家名下赌徒寻欢作乐的场所,鱼龙混杂,鲜少有女子入坊,为了以防万一,小姐还是换上男子衣袍。”
“不必遮掩女子身份,带上幂篱即可。”
话间,车外人群来往喧闹,谈怀玉挑起帷裳,南街一片繁荣喜热。
“小姐,到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停在坊前,引得路人驻足,纷纷心想是哪家不知死活,又来阳和坊来闹事。
两个守卫满脸横肉,壮似石山,微微俯视着身单力薄的谈怀玉。
“姑娘这是来找人?”其中一壮汉出声。
谈怀玉只让青琐跟着她,答:“我来寻我阿弟。”
另一人撇撇嘴,借着寻亲由头,然后拖走赖账的丈夫,此类理由他早已听得耳朵生茧。
“坊中规定,女子不能入坊,姑娘请回吧。”
“可是我家阿弟未满十五,按理来说,他也不能入坊。”谈怀玉话锋一转,“那他怎会被放了进去?”
两人初看本以为又是个泼皮,没想到这姑娘不仅没有怯声怯气,竟还知道赌坊隐规。
“高家初入赌行,有些规矩不懂也正常。我阿弟一人也就罢了,可他向来是呼朋唤友。若是商会知道这生意,阳和坊还能开下去?若是闹上公堂,按我朝律法,高家产业会这般轻松开下去?而你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了孩童入坊,更是会受尽世人唾骂!”
瞧那女子不过才至两人胸口,隔着幂篱,虽看不清神色,仅凭飘出的字眼,但不约而同感受到威胁。
壮汉互相对了神色,一人去了阁楼,得到准信后:“你和身后姑娘进去,其他人都不准上前一步。”
蓦然被点名的青琐吓得瑟瑟发抖,谈怀玉伸手拉她入了坊。
夜明珠,象牙雕,琉璃案,屋内极具奢华,处处皆是繁复的雕饰,传来的幽香中和了躁动气氛。
青琐却是为了难:“这么大的地方,公子会在哪儿呢?”
“大隐隐于闹市。怀安定在大厅,且是个方便脱身的位置。”谈怀玉径直上了阶梯。
她轻蹙秀眉,低头瞧着楼下正喧哗闹腾的人群。忽地像是感受到有人的目光,抬头而望,见到了对面阁楼摇晃的窗棂。
听闻高家公子是陈浮确总角之交,他不会也在此处吧?
那边刚放下窗户的陈浮确,正好见到一袭绿裙,带着幂篱的谈怀玉。
“谈姑娘在对面?”
陈浮确强忍白眼,转身打开面朝南街的窗户,笑嘻嘻对高成耀道:“病好些吗?”
高成耀一愣:“没病啊。”
“哦。”陈浮确眨着眼睛,“刚到九月你便烧着火炉,我还以为你老寒腿呢。”
正在这时,青琐指着离出口不远的地方:“小姐,是公子。”
“走,我们下去。”
她在青琐搀扶下踏上木梯,缓慢走至谈怀安的身后。
“谈怀安。”
听到熟悉的声线,谈怀安不由一抖,僵硬地回身。
“阿姐,你怎么来了?”
“抓你回府。”
“姑娘,可不能坏了规矩。这位公子正准备下注呢。”衣着华丽,长相可人的女博头派人拦住两人。
“阿姐,此刻真是动不了身。”谈怀安悄声恳求,“我欠了银子。”
“你……”谈怀玉闭了闭眼,伸手暗中掐了谈怀安的手臂,他吃痛低呼,引得旁人留意,“在赌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