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平常,柳文清听见林菁菁的阴阳怪气,定要与她争个不分上下。可这回柳文清的目光却是在林菁菁和叶秋身上流转,然后怜悯地瞧着林菁菁。
“她、她,这是在可怜我?”林菁菁指着柳文清,不可置信地对叶秋说。
“菁菁,柳姑娘一向如此,不要放在心上。”叶秋嘴上安慰,心中思量着眼神深意,柳文清该不会猜到她的谋划了吧。
那边柳文清小声询问身边的杨容音:“不是说巳时才出发吗?”
杨容音却不知为何出神,半天并未回答。
“世子殿下说一日之计在于晨,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才决定上山。”一旁紫裙姑娘好心解释。
柳文清嘴角抽动,倒像是陈浮确的风格。
“实际上,早起的鸟儿累得更早。”
前方传来一声爽朗的大笑,惊动了周围觅食的鸟雀。
“听到了没。”那人拍了拍陈浮确的肩,“早起的鸟儿累得更早。”
陈浮确不悦地撇开他的双手。
“那是?”柳文清从未见过那人。
“高家公子。”紫裙姑娘耐心为柳文清介绍,“对了,我是杨景清,方才你问的那人是我长姐。”
杨家姐妹皆是年满十八,是京中有名的美人,杨容音虽只比杨景清大数月,性子却是比杨景清沉静得多。
“景清姑娘,幸会幸会。”柳文清收回悄悄打量前人的视线,“高家?该不会是承东街的高家吧。”
杨景清点点头。
听闻那高家家中堆金积玉,名下大小产业数不胜数。光是高成耀身上那件镂金暗纹锦袍就够普通四口之家几年吃穿不愁了。
而高家仅育有一子,又无旁系作祟,这万贯家财也早就记在他名下了。不过虽是家有千金,高成耀平日却喜行善,经常扶危济困,施以援手。
当真是心慈面善的潇洒君子。
前面那位柳文清口中的潇洒君子正笑着调侃:“世子殿下当真身体好,现下正值秋末冬初,旁人皆换上御寒冬衣,你却着长袍。”
陈浮确神色不悦“啧”了一声:“当然比不过九月就烧火炉的老寒腿了。”
“行了,你都不高兴一早上了。”高成耀浅笑,示意陈浮确看向两位皇子来时的小径。
陈浮确霍然明白他的用意,继而转过身,不等人反应:“你们玩,我去别处逛逛。”
话音刚落,唐含章望着陈浮确宝蓝衣角隐入唐闻来时的小径之中。
她愣愣小声道:“这人怕不是疯了吧。”
这时,沉默已久的郑烟上前呐呐道:“五公主,该不会是我们人多嘈杂,扰了世子心神吧。”
“郑姐姐,表哥向来如此。”唐含章不太喜欢郑校尉家三小姐唯唯诺诺的模样。于是转头问唐闻和唐麟:“阿兄要跟我们一同去吗?”
“我就不去了。”唐麟笑着开口,不露声色地看向女眷的方向。
“我们才从山上下来,实在受不了这般折腾。”唐闻打了圆场,“趁着秋光暖和,你们好好玩玩,等到了冬日,你们可就懒得出来了。”
话毕,两人便携侍从下了山。
等女眷们都快变成一个个黑点,唐麟趁着随行人没留意,默默回头,望向来时路。
高成耀送走两位皇子后:“各位姑娘,这男宾都走光了,那在下也先去山庄静候了。”
还来不及叹息,就听见一声喷嚏。
柳文清抱歉一笑:“应该是方才疾跑,有些受凉,不碍事不碍事。”
“柳姑娘,渐渐入冬,若是得了风寒可是十分难受。”杨景清话中关切尽显,“你要不下山避避风吧。”
高成耀含笑:“柳姑娘跟着我一块下山吧。”
“也好。”柳文清告辞后下了山。
没想到上山困难,下山容易。不过片刻,两人便到了山脚。
柳文清嫣然一笑:“高公子,到山庄了。”
高成耀向柳文清行了礼,目送她进了垂花门。
“柳姑娘慢走。”
柳文清依言回头。见高成耀玄衣翩飞,长身玉立,面目清秀俊朗,嘴角噙着一抹淡笑。
可惜啊,早早成了亲,定是让京中好些姑娘黯然神伤了。
随即朝他微笑致意,进了女眷休息处。
*
空旷的偏殿光影重叠,青琐耐不住性子,索性绕着偏殿走了一圈又一圈。
“小姐,是不是到晌午了?”
“还没。”谈怀玉指了指地上变短的影子,“算时间,大概刚过巳时。”
“啊?”青琐撇嘴哀叹,“可感觉像是过了两个时辰。”
谈怀玉走出门扉,见地上微风吹动竹影:“那待会儿我们便下山。”
“小姐真不去跟那些公子贵女们踏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