橙黄的阳光从木质栅格窗中穿过,轻柔地盖在白净温软的床榻上,落成一副慵懒而温暖的油墨画。
皙白修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撩拨着床上正睡得四仰八叉的狮子猫,另一只手则举着手机贴在耳边,轻薄的金属外壳微微发烫,昭告这通电话不短的时长。
“那么,明早见,粉色大G先生。”
简汩妄红唇微勾,像只餍足的猫趴在床上,支撑着上半身的一对手肘已经有些酸痛,对方却仍旧没有挂断电话的意思,她又漫不经心地补了一句,“怎么不挂电话?难不成是……舍不得?”
“……”
对方似乎没料到她这一句峰回路转,愣了片刻,才匆忙将通话按断,落荒而逃。
听筒里传来嘟嘟的忙音,简汩妄将手机甩到身侧,撇了撇嘴,顺势往边上摊开,学着身旁猫咪的样子,呈大字仰躺。
啧。
没意思。
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忍不住回味起刚才那通电话。
原本只是心念一动,并没有想过真的就有这么一辆顺风车,正正巧巧与她在同一个时间,去往同一个目的地。而对方不仅就在距离她车程不到半小时的临市,开的还是她最喜欢的粉色大G,操着她最喜欢的声线。
一道精准介于少年与男人之间最美妙的临界点,温润、磁性、蛊惑人心的声线。
完美击中她声控的靶心,不差毫厘。
简直就像是上天看不过她空窗三年而送来的完美邂逅。
可惜是个闷罐子,一通电话下来,拢共没说超过六句话,每句话最多只有五个字。
不像楼逸那个妖孽,他以前最喜欢用他那把好嗓子在她耳边温声撩动。偏偏她还就吃他那一套。
!
简汩妄倏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她怎么想起这孙子来了!
晦气。
床榻上忽然惊起的响动将小憩的猫咪闹醒,毛绒爪子不满地挠了两下,但这份抗议很快就被简汩妄镇压。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挠着粉色的肉垫,睡意昏沉的狮子猫彻底醒转,露出一双清澈的异瞳,在日暮的暖橙色中显得温情脉脉。
可惜这份温情没有持续三秒,白毛小狮子不疾不徐地伸展着身子,随后便无情地从女人手中夺回爪子的掌控权,优雅一跃,闷声落在纹样繁复的地毯上,朝窗台踱去。
简汩妄噙着笑,一直目送它在细窄的窗台上落座,才原地打了个滚,重新捡起手机。
半分钟前,它滋滋震了两下。
点开一看,除了预料中来自编辑的回复外,还有996的闺蜜在百忙之中传来的消息。
安宜:你和那位顺风车联系过了?
简汩妄先和编辑确认今早交过去的终稿没有问题,随后才切回到闺蜜的对话框,就这位声音极具诱惑力的顺风车司机展开一段八百字小言般的叙述。
对面回得很快,估计正和甲方撕着逼,回复言简意赅,直击要点:只听过声音,不怕见光死?
简汩妄指尖飞舞:你得相信一位文字工作者的第六感。
安宜却不留情面:怎么你编签你之前还提供开天眼服务?
简汩妄发了个哼唧的表情表示抗议,心里却不得不承认,事实上,见光死发生的机会怎么也得比艳遇高出十场车祸的概率。
但——
指尖不受控地划开微信界面,再次切换到顺风车平台,目光反复扫视贫瘠的界面,除了车型和车牌,只有系统自带的灰白头像投来冷淡的目光。
分明苍白至极的信息栏却让她莫名生出一种荒唐的直觉,在重重包裹之下,掩藏着一副帅气的皮囊。
所以她才会毫不犹豫地取消预定好的动车票,当机立断约下这趟顺风车。
这种丝毫没有根据的直觉不常出现,向来随性散漫的简汩妄也只有在这一点上格外地执拗——不愿错过任何一次由第六感操控的未知冒险。
安宜对于自家闺蜜的劣根性很是了解,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话锋一转:江城那边都安排好了吗?
简汩妄:行程还没定,准备走一步看一步,民宿先定了三个月,丸总亲自拍板选定的。
安宜:你把猫条沾到平板上了?
简汩妄:我们丸总可是威武不能屈的,区区猫条……
确实是简汩妄惯来贿赂丸总的致命利器。
丸总,大名鱼丸,是简汩妄乐市捡到的一只流浪猫。
那时她刚到乐市,花了整个傍晚才堪堪将两箱行李归置进短租的公寓内,饥肠辘辘,随手抓上手机就下楼觅食,才刚闻到点食物的香气,窄小的夜路上忽然走来一只灰扑扑的狮子猫,不容置喙的猫步停在她半米开外,一双剔透的鸳鸯眼静静地和她对峙,内里的意思无比明确。
赶紧带老子走,别逼老子求你。
简汩妄哪里还有拒绝的余地,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