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噜咕噜”
寒冬腊月,天上小雪纷飞,裹得如球似的苏莯蹲在破败的土院中,眼巴巴地盯着土罐中熬煮的不明浓稠液体。
苦涩的怪味顺着空气飘院外,栅栏处,几个鬼祟的小身影贼头贼脑地探向院落。
苏莯有所感地抬头,几个鬼祟的小家伙对上她的视线后嗖地缩了回去,而后便传来窸窣的讨论声。
隔得远,只听空气中传来几句“巫医”“熬蛊”,听着就是在编排她。
苏莯嘴角一抽,又继续往罐中加上了几颗草,苦涩的气味霎时又浓上几分。
“苏姑娘,忙着熬药呢。”一位身着粗布的中年女人拎着木篮走进院落,热情地向她打着招呼。
苏莯手中继续扇火,嘴角上扬露出浅浅的酒窝:“近日讨药的人多,便多熬几罐备着,莫大娘也来讨药?”
“嗐,可不是,我家那哥儿近日有些闷喘,我便来你这寻点草药给他熬水。”
苏莯回想方才栅栏处便有莫大娘家中哥儿,心下了然,将正在熬煮的液体盛了出来:“刚巧这罐刚熬好,大娘便拿去吧。”
这是她近日咽疼为自个煮的,一罐也喝不完,分出去些也无妨。
莫大娘喜笑颜开,从木篮子中取出盘馍馍送给苏莯,又与她叨念了几句,才拎着药离开。
看着手中的粗馍,苏莯感慨道时间过得可真快,不知不觉间她已与此地的村民如此熟稔了。
几个月前,她穿越而来,逃至此地谋生,经过这几月的打探,她终于将当下形势摸清一二。
也算她运气不好,穿越进的小说正处乱世不说,还刚好穿到了小说完结之后,如今除却些背景,书中内容一概用不上。
思及原身,苏莯更是长叹口气,经她几番套话,终于弄清原主竟是个惨遭新皇灭门的家族小姐,身上背负着朝堂通缉。
前方模糊不清,后方官兵追捕,她可真是命途多舛啊。
井肆提着柴火回来,就见苏莯含情脉脉地盯着手中的馍馍,隔几息便长叹口气。
他将馍饼扫视一番,左右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小姐,您这是?”
苏莯思绪被唤回,见井肆视线停留在馍馍上,解释道:“莫大娘刚来要了点草药汤,送了份馍馍给咱们。”
为免人多眼杂,他们到此地后,便到了此处偏僻之地安身,奈何她架不住无聊喜欢四处闲逛,竟在林中寻到些小药草,虽药力不强,应付些小感冒是没问题的。
附近居住着都是流亡的贫苦村民,见她这药草能管上点用处,遇上小疾也不去镇上了,直接来向她讨几颗草煮水,一来二去便去村民打成了一片。
原身的长相与她相差无几,都是乖乖女的相貌,很容易就讨到了村中长辈的喜欢,时常给他们送些生活物件过来,日子算得上滋润。
井肆自知馍馍来路,只当生活清贫苦了自家小姐,才叫她对着粗粮哀叹,看向苏莯的目光中带上几分愧疚。
“?”苏莯被盯得后背一凉,放下馍饼上前去接木柴。
井肆侧身躲过:“此等粗事,怎劳烦小姐动手?”
说罢,便略过苏莯提着木柴进了屋中。
“... ...”行吧。
几个月相处下来,苏莯发现这人就是个古板,她稍微做点苦活便跪下请罪,刚开始她还试图纠正,时间久了就任他去了。
待人回来,苏莯向他叮嘱完哪些人要来拿草药,就穿过柴屋开始了自己的大业。
后院出事一片荒败草地,中央处被剔除荒草的土地在院中显得格格不入,土地上,一土砖堆砌成的小型土窑赫然伫立。
所谓不想发家致富的穿越者跟没有梦想的咸鱼有什么区别,在安定下来后,她阴差阳错地在边远处碰上了制瓷的瓷土。
她本就专修瓷艺,在此地看见瓷土就如同碰见了老乡般亲切,先前熄灭的创业念头刷地燃了起来。
回忆小说背景,瓷业或是大片空白,她背负朝堂通缉,若能以此开拓出市场,哪还用为生存发愁。
苏莯向来是想做便做的性子,打定主意后就开始了行动,奈何现实比理想骨感太多,光是筑这简易版窑炉就费了近三月时间。
本以为筑成后便万事大吉,却没想在荒败的条件下,理论是知识实践起来难如登天,她多重筛制才叫堪堪做出几个简陋的坯子。
确认好窑中温度,苏莯满脸严肃地将坯子放入其中,动作之轻缓,唯恐出了纰漏。
“碰!”
重物落地的声音惊得她手一抖,险些出了岔子,将宝贝瓷坯放入,苏莯愤愤地看向声音传来之处,想看看谁在此坏事。
谁料转头过去,目及之处空无一物,方才的声音恍如幻觉。
“?”闹鬼了?
恰逢凉风吹过,渗得苏莯不由哆嗦,搓着双臂环顾一周,将目光锁定在了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