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贵人有些犹疑,她不放心妹妹自个儿留在宫里,宜妃的为人她太知道,性子又急,脾气又燥,稍微有点不如意就暴跳如雷打鸡骂狗,且不提会否得罪人,她自己也容易气坏身子呀。
宜妃笑道:“姐姐,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子了,还怕我照顾不好自己?”
何况那也是刚进宫的时候,她自恃年轻貌美,难免表现得像个愣头青,多方碰壁之后,她也学会吃一堑长一智,如今她的可比以前收敛多了,没看她对付僖嫔都是文火慢炖?搁从前,僖嫔若敢截她的胡,她早吆五喝六杀去僖嫔宫里了。
宜妃轻抚着腹部,“真希望这胎是个格格。”
小五已经够让她头疼的,小九虽仍在襁褓里,已渐渐显露出顽皮迹象,吃奶都吃得花样百出。还是女儿好,听话又懂事。
珊瑚安静地看着她,那句不合时宜的声音再度飘出,【可惜你姨母要失望了,偏就是个阿哥。】
宜妃:……
真是怕什么就偏偏来什么,烦死了!
木已成舟,都怀上了总不能再退回去,宜妃只能接受现实,又突发奇想对郭贵人道:“姐姐,你说这孩子会否胤禹阿哥转世?”
郭贵人一怔,显然没想到这出。
宜妃却越发觉得有可能,“算算日子,胤禹离开后没多久我便怀上了,难道不是他托生到我肚里吗?”
她抓着郭贵人的手按到自己下腹上,“你听听,他有没有在呼唤你?”
郭贵人神色恍惚,她迟疑着伸出手去,隔着衣裳浅浅碰了碰。
宜妃笑道:“应该能有所感应吧?姐姐,这可是咱们的孩子。”
珊瑚:……你们古人都这么肉麻吗?长见识了。
当然她看得出宜妃是为姐姐好,省得郭贵人总沉溺在丧子之痛里难以自拔,与其她耿耿于怀孩子的夭亡,还不如编织一个美丽的谎话,叫她以为胤禹是用另一种法子投胎转世。
况且,有郭贵人帮忙照拂,宜妃这胎会更加稳固,这便是姨母的聪明之处了,凡事总能将利益最大化——相信往后,郭贵人也会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
南巡之事就此定下,宫里难免一阵忙乱,嫔妃们也暂且忘却争风吃醋,专心致志准备远行。这其中宜妃是最清闲的,康熙自觉有愧,也遗憾不能带她出去,让御药房送来各色珍馐补品,好叫她静心养胎。
宜妃来者不拒,又从中挑了几样,让人带到阿哥所里。
珊瑚心说小五都长得那么大只了,还用得着补身吗?有一种瘦叫爹妈觉得你瘦,珊瑚也没法子。
正好她想去看看阿哥所是何模样,便趁机提出同行。
宜妃没意见,她巴不得哈宜瑚跟小五多多相处,往后小五说不定还得沾姐姐光哩。
皇子们多住在乾西五所,一溜五间院落,看上去也十分广袤,但跟翊坤宫的富丽远不能比,四下亦是静悄悄的,鲜闻人声,可见康熙爷的教育方针是打小叫他们学会潜心忍耐、吃苦耐劳。
当然,也可能是不重视,毕竟太子就单独住毓庆宫呢。
珊瑚因为本就是血亲,加上当了大几个月的孩童,早就忘却什么叫男女之大防,未经通传就擅闯进去。
五阿哥揉着惺忪睡眼,连人都还没瞧清楚便打着呵欠道:“四姐姐,你来了。”
四阿哥则窘得脸色通红,赶紧取过一旁单衣披上,又背转身去。
太成熟了吧,小小年轻就这样懂事,满脑子规矩体统。珊瑚怕他害臊,遂悄悄掩上门出来,等里头更完衣再说,不由得暗自好笑——未来的雍正皇帝确实没什么身材可言,清瘦得像排骨。
难怪传闻里骑射功夫那么差呢。
等里头准备得差不多了,珊瑚才重新叩门,四阿哥已穿得整整齐齐,连领口的纽子都系得一颗不乱,可见强迫症是天生的。
胤祺则惯会磨蹭,老四已准备好洗漱了,他还在吭哧吭哧穿衣,两只袖子耷拉在肩头。
不知是弄错方向还是怎么着,整个的拗不过来了,他只得向身旁求助,“四哥,你帮我弄一下。”
哪怕当着珊瑚的面,四阿哥也没打算客气,“自己解决,嬷嬷们没教过你吗?”
胤祺顿时垮下个小猫咪脸,四哥真小气!
珊瑚笑眯眯地道:“五弟需要我帮忙吗?”
胤祺可不敢让姐姐看到他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模样,忽然间灵光一闪,三下五除二就把那袖子掰扯好了,原来如此容易!
四阿哥淡定道:“你瞧,是人穿衣裳,不是衣裳穿人。”
珊瑚:……四哥是有些冷幽默在身上的。
这厢四阿哥又去了隔间,看胤祚已经起床,就要帮他把被子叠好。
胤祚忙道:“四哥,我自己来就行了。”
虽然那幅卍字不断头的锦被对他来说太重也太厚了些,不过胤祚小小的身体却很坚定,费了一番周折,总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