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还端着一个木盘子,盘子里摆放了一盏金琉璃酒壶和两盅白青酒杯,见王六后面还跟了个没见过的俊朗少年,本以为是要从这边经过的哪家小公子,直到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他身上穿的是跟王六一样的衣服,才回神这也是楼里跑腿的小伙计。
春依一时讶然,倒是不知道云嬷嬷什么时候在楼里留了这样的人,但也容不得她抽那个心思多想,王六一走到她近前,春依便将手中盘子递交给他,边交出去边有些急切地说:“把这个送到烟青姑娘房里,我还要去陪着陈公子,英华那丫头片子莫不是真跑哪里偷懒去了,每次一要用到她便总找不见影,烟青也不管管,真是气死个人!”
王六一叠声接过,并不敢搭春依的话,只弯着腰顺从地往后退了退,给春依让了一条离开的路,然后从旁边台阶绕下去转弯到楼梯底下,刚踩上一节听见后面隐约走路的声音,才猛然想起还有一个江衍,转头看了看跟在他后面的少年,想了一瞬叮嘱他,“跟在我后面顺便认认烟青姑娘的房间,说不定以后也有你来送东西的时候,但记得别乱看,像咱们这种跑腿的冒犯楼里的姑娘,尤其是烟青姑娘那样的身份,被打出楼去定然是跑不掉的。”
江衍很是顺从地“嗯”了一声,看着像是听进去了,王六便没有再多说,抬脚又快又稳地上了二楼,甚至连脚步都是轻的,江衍一边也落脚轻触地上楼,一边往楼下不经意地打量了几眼,先前紫衣服的姑娘已经找不见身影,抬头往上面看,绝大多数房门都是紧紧关着的,只有一点烛火的光亮隔着窗户纸模模糊糊地透出来,有几个还能看见纠缠的影子贴在一起,晃动的朱钗被灯烛拓在窗纸上,其他的基本屋内是没有点火的,从外往里面看是漆黑的一片。
他跟在王六的后面一路走到最靠里面的一个房间,屋内点着灯很是明亮,只见王六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门,在门外轻声道:“烟青姑娘,金盏酒给您送过来了。”
江衍与门隔了一段距离,这里也许是高且离得远些的缘故,所以那些吵闹的声音传到这里的时候已经减弱了许多,他听见从屋里传出一道很是轻柔的声音,光听音色便叫人如沐春风,脑中只剩下初春连绵的细雨,但那轻柔中又掺杂着点冷清,薄雪与细雨交叠,王六打开房门,映出屋内女子抬眸时的流风回雪之姿。
灯火将她白玉般细腻的面容映照得越发莹润,朱红的嘴唇形状姣好,眉如远山,浅淡如水石的瞳孔使她的面容增添了不同于常人的灵异之感,眼尾勾起的弧度像燕子在半空划过的尾翼,眉间朱笔勾画着的芍药花钿精致秀美,水蓝叠碧的广袖长裙更衬托她身形端方修长。而最美的,大概就是她修长如鹅的玉颈,流畅的线条最后埋入微敞的衣领之中,颇有要遮不遮的美感。
看见来人,烟青微一颔首,王六走进去将酒壶与酒杯摆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江衍没有走进去,只在门外站住,隐约见烟青对面坐着一个人,月白锦衣,黑色缎面银线云靴,视线里唯一能看见的手搭在膝盖上轻轻敲着,宽厚但也修长,肤色浅,像是个年轻的公子。
送完酒王六就收起东西退出屋内,合上门那一瞬,江衍听见烟青又开了口,朝对面柔声道:“二公子,先尝了吧。”便听得对面传出一声轻笑,笑声清朗,甚为悦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