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青娩愣愣抬眸,瞳孔小小缩一圈,在他清润瞳孔里怔愣几秒,微光轻晃,似有什么在暗夜生长蔓延。
这话说的突兀且无厘头,可她却在那一瞬间懂了其中含义。
她说他是初恋男友,他说是实话。
但她仍保有清醒的,没任由理智出走,没敢深一步联想,或许这实话也在指初恋无人超越。
赵成溪曲指,在郁青娩额上敲了下,起身朝前走,语气拽死丢一句。
“下不为例,我很贵。”
郁青娩捂着额头,看着他闲闲懒懒身影,嘴角在昏黄路灯下翘起笑弧。
这趟送回家本是该在门口就结束,可刚刚还借他名声拒绝人,不好将人拒之门外,郁青娩打开门锁,推门大方叫赵成溪进去。
凭他拽死了的性子,讲不准会大做文章。
郁青娩先发制人,“你刚才帮了我,我请你喝杯茶作谢礼。”
赵成溪本没多想,却被她多此一举惹得生笑,本性暴露,“你懂不懂半夜带男人回家喝茶的意思?”
郁青娩手足无措,谢礼惨变反问,“这有什么不懂的,就是喝茶啊。”
似是晓得他话不会老实,举举密封罐头,以示清白。
“黄皮果酱冲茶。”
赵成溪拉开椅子,懒洋洋靠在椅背上,目光投向挖果酱的人,“晚上叫男人喝茶,通常意不在此。”
闻声,郁青娩慢慢懂了深意,一瞬羞窘,挖果酱力道加重,“我才没那个意思。”
抿抿唇,义正严辞的,“是你喝太多半夜茶,心思不单纯!”
赵成溪不认这罪名,耸耸肩,“我可没喝过半夜茶。”
郁青娩压根不信,且不论他花名远扬,单凭一句话就能曲解延伸,就不是单纯的主,不是没喝过,怕是没少喝。
小镊子夹起冰块,置气般咚咚朝温水丢进几块。
迅速融化,浮沉起伏,杯壁生起冰雾。
前任关系又没立场,她不好表露明显,只能将杯子搁得脆响,以此来宣泄不满。
在她存有偏见的立场里,赵成溪又发表双标言论,“以后少叫男人半夜回家喝茶,像我这样单纯喝茶的可不多见。”
不仅双标,还要自夸!
郁青娩不愿跟他争辩,不情不愿“哦”一声,转身回去做自己那杯。
这还是那碟没吃完的黄皮果,沾蜂蜜吃了两个,实在觉得难以下咽,干脆跟视频学了做果酱,淡茶冲泡,微甜,还蛮好喝的。
赵成溪目光轻扫房间,在某处稍一顿,忽然说:“你还养了金鱼?”
郁青娩目光也投过去,应了一声,故意含糊其辞道:“刚搬来时就搁在那儿了。”
赵成溪倒是没想到这鱼养这么久了,上次过来被气到,只匆匆搭眼扫了个大概,更别提这不起眼的一尾金鱼了。
他起身走过去,难得冒几分雅性,想要几粒鱼食喂鱼。
可靠近一瞧才发现问题,这不是尾活金鱼,而是一条绕圈转的玩具金鱼。
晓得被耍,赵成溪轻笑了声,心想她还真是有长进了。
可转过身却变了脸,摆出一副被欺骗的弱小姿态,蛮告一状她刁钻促狭,没心肺,“骗人是吧?刚跟你同仇敌忾,你就这么对待盟友?”
郁青娩捧着杯壁,指腹白雾凝水,小抿了口,扮无辜,“我没骗人啊,我又没说这是真的金鱼。”
透明杯口后藏起弯起的唇角,偷喜表露十足。
赵成溪鼻腔哼出一声笑,轻扬了下眉,没计较话里几分真假。
垂下眸子,又瞧了两眼,懒着腔调,语气却是笃定的陈述句,“这是太阳能供能的吧。”
郁青娩有些意外,“嗯”了一声,“你怎么知道?”
“我天赋异禀。”
她被噎得答不出话,默默捧杯喝茶。
赵成溪似是随口问,“怎么想到养一条太阳能金鱼?”
“因为方便。”
郁青娩放下杯子,目光落在缓慢游圈的小鱼身上,有那么几秒放空,嗓音在夜色里衬出一分软糯,“只要有光,它就一直游,也不用老记挂着换水喂食,很省心。”
语调如同从炽光白日游到昏暗傍晚的金鱼,随着游速慢慢坠低,不易察觉,却又万般自知的低落着。
似身处沼泽,自救无法,只能任由泥淖吞没。
话音落下,她唇角随即弯起,是故作轻松的语气,“这是懒人之光,很适合我。”
而她真正想讲的是,不用担心承担不起它的未来,更不用怕耽误它。
“懒人之光?”
赵成溪重复着她的话,微敛眉,端视着她的神情,想寻出几丝虎踪猫迹,却一无所获。
不知该说她真如此想,还是该夸她演技精湛。
郁青娩依旧拎着唇角,说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