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之前,徐州彭城的北面与东面有泗水环绕,西面有汴水流过。
从泗水北上,可通金乡、曲阜、定陶;从汴水向西,可达开封、洛阳;沿泗水南下,可到淮阴。
如此发达的水路交通,这也是为什么徐州自古便是北国锁钥、南国门户、兵家必争之地和商贾云集中心。
而大梁如今的内河船,基本上能做到长20余丈,载六七百人已很普遍,货船甚至可载重500余吨,运载能力已经很强了。
只是这样的船对河道要求比较高,需要又宽又深的河道才能行驶。
沛县一处别院里,汤显通的大管家正在和汤老族长说着接下来的计划。
“去河口镇的话,必须要换小船,如今这大船没办法航行的。我联系了在这边的熟人,已经给准备了十条小船,只等我们这边事情办好,便可换小船继续出发,只是还是逆水,所以还得行三四个时辰。”汤大管家说道。
汤老族长点点头,这一路坐上了船还算顺遂,因此他并没有什么意见,只盼着赶紧到目的地。
这次之所以没有从彭城直接坐船去河口镇,主要还是因为要来沛县这边处理身份户籍的事情,以及要把那一片山地买下来,也还需要汤大管家上下打点一番。
哪怕是无主之地,也需要让经手的人拿够油水,这事情才能办成。
“爹,我们怎么去这么偏僻一个地儿,还要从头开荒做起,岂不是太艰难了?”汤望台的小儿疑惑问道。
他有三个儿子,大儿子汤显甲,便是上次城门口打听消息的中年男子,二儿子汤显乙,也是个练家子,之前跟着他大哥跑过多年镖,也算得上机警。
只这最小的三儿子汤显丙一直养在身边,相对要单纯一些,因此想不明白的便直接问了出来。
“如今时局,越低调越好,找个偏僻的地方繁衍生息才是正道。”汤望台耐心解释道。
“如今有汤别驾居中撮合,我们和当地的汤氏一支应该不会有大的矛盾,大家劲儿往一处使,哪怕是再荒的山,相信也能变成良田,就能养活族人。”他继续说道。
听了这话,三个儿子郑重地点头,目光忍不住望向河口镇的方向,心里俱是对安稳的憧憬。
在沛县办身份户籍以及才买之类的又耽搁了几天,等他们这一支赶去上河村的时候,第一印象不是安稳,而是在半路就亲眼见证了什么叫鸡飞狗跳。
而这鸡飞狗跳的一幕,正在由汤小米一家人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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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吃过内服中药之后,汤大强的腿加速好转起来,又养了几天,已经差不多快痊愈了。
两口子一合计,便决定率先去把历史遗留问题处理了,也就是原身面临的分家不公问题。
这几日生活中处处只感觉到短缺,吃的喝的缺不说,生活杂物缺、种地工具缺。
这种举目全缺的感觉,憋得人一肚子气。
因此陶秋菊撸起袖子,自愿要做前锋,作为进攻的主力,一股豪气冲向下河村中间位置的袁家。
身后跟着的是最近串联起来的同族人,既有和她走得亲近的陈氏、张小花、孟大娘等妇女代表,也有这些人家的男子。
大家扛着锄头扁担,进可攻退可守,进可以舞起来械斗,退可以说就是扛着农具出来干活的。
而汤大强拄着一副竹拐杖,虽说腿已经好全了,但还是要装装受伤者的样子。
他自觉自己是个踢中场的,连接前场以陶秋菊为首的妇女代表和后场以汤显祖为代表的族里壮丁,统筹组织进攻和防守。
汤小米则带着三个大弟弟,以及周围邻居家的孩子们坠在后面,准备随时做做打野的工作。
“我过去了先声夺人,大声就哭起来,哭这分家不公,哭这亲爹不慈,哭这继母心毒。”出发前陶秋菊是这样计划的。
“对,你先哭,我然后去讲道理,一个说本来有十五亩口粮田是我们汤家带过去的,要归还我们汤家,这是情理。第二就说如今朝廷律法可是明确要求家产要均分的,不均分者为犯罪,这是法理。”汤大强条理分明的这样计划道。
后面这一点得益于汤小米又回忆起来一些无用的知识,就是她记得在哪里看到过,唐朝非常重视均分制,唐律还专门对分家做了规定,提出如果家长在分家的时候不公,允许向官府控告,如果查实,徒两年。
法律明确要求实行严格的兄弟均分,并且要在众人的监督中进行,大到土地、房屋、牛马、树木,小到镰刀、剪刀都要均分。
如今大梁基本沿袭了以前的律法,所以这一条应该还是有的,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罢了,这种时候拿出来唬一下人倒是可以。
一家三口在家里筹划了好一番,然后便去找了汤显祖商议,最后决定族长大伯不出面,就他们这些小辈先去闹一闹。
这不一大早,三十多号人浩浩荡荡就沿河往下河村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