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锦水列出的三件事中,最先到的便是庙会。
年前的最后一次庙会非比寻常,与以往的意义也大不相同,除了真鹿书院爱凑热闹的学子外,更多的还是周遭百姓。
早几日陈记便开始忙活,将此次庙会看得无比重要。
天未亮,盛锦水便守在镇口,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瞧见了陈记众人。
五六个学徒坐了两架牛车,车上还装载着厨具吃食,看着好不隆重。
牛车还未停稳,跟着来涨见识的陈酥便跳了下来,挽着盛锦水的手臂唤人,“盛姐姐。”
少女热情而充满生命力,盛锦水打心底的喜欢,想着上次送去的绒花稍显随意,回去后她又做了株俏皮可爱的迎春花,瞧她梳着双丫髻,顺手便簪了上去。
果然,还是迎春花这般颜色鲜亮的花卉更适合她。
跟她一起来的除了几个年轻学徒还有陈记的糕点师傅,听闻是陈师傅的师弟,手艺也很出众。
除此之外,陈子吴也来了。
陈子吴见她后讷讷行礼,举止不似市侩的生意人,反倒有几分士子的儒雅内敛。
一行人都已见过,盛锦水也不再拘礼,任由陈酥拉自己上了车。
等到寺外时,已有三三两两的摊贩支起架子。
陈记是县里的老字号,一声令下,几个学徒便训练有素地将食材搬下牛车。
没有需要帮忙的,盛锦水索性在一旁和陈酥说话。
闲谈几句后,两人顺势聊到了糕点上,背手站在陈酥身侧的陈子吴听了一耳朵,掩唇轻咳吸引两人注意。
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才毫无预兆地放出一个大消息,“陈记打算另开家铺子,已定在全坊巷。”
不等陈子吴解释那是什么地方,盛锦水已经惊讶反问,“全坊巷?”
这不仅出人意料,还让盛锦水看到了陈记的决心。
全坊巷毗邻莲池巷,莲池巷又是什么地方,那可是崔府所在。
全坊巷虽不是县里最热闹的,但周遭住的可都是数一数二的豪绅富户,光租金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陈子吴点头,“回去后我便请示了长辈,家中对此寄予厚望,商议后立刻定了下了。只不过现下铺面倒是小事,真正要紧的是培养些手艺出众的白案师傅。”
陈师傅的手艺自不必说,可他年岁已大,在陈记多年早已失了冲劲,让他再负责新铺面并不合适。
盛锦水偏头看他,似是猜中了他心中所想。
果然,陈子吴一挠头,郑重其事地行了个礼,“若能得盛师傅相助,定然事半功倍。”
若说出售秘方只是一门生意,那帮着调教徒弟便不同了,其中门道太多,盛锦水没有立刻应下。
都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能教的她都已经写在方子里,剩下的便要看个人的悟性。
当然,若是有她从旁指引,兴许会更快些。
陈记既然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她这个率先提出合作的人若再畏畏缩缩,实在不应该。
想罢,盛锦水的视线最终落在了陈酥身上。
“这个忙我可以帮,你挑几个学徒,由陈酥领着,我亲自教导她们。”
陈子吴心领神会,忙不迭地应下。
就这说话的功夫,陈记的棚子也搭起来了。
今日来就是为了给祈愿糕扬名的,棚子旁非但挂了陈记的招幌,另一侧还挂了写着“祈愿糕”的。
现做的祈愿糕米香浓郁,瓢香十里。
刚出锅,陈酥便要了一碟子,殷勤送到盛锦水面前。
用油纸包着的糕饼散着热气,风一吹便如远山云烟,飘渺散于风中。
吃食这东西,除了食材,味道好坏就全靠师傅的经验手艺了。
细论起来,祈愿糕并不有多难,盛锦水做事细致,早将配比记录详尽。
她咬下一口,尝过后满意点头,味道与自己做的别无二致。
得她首肯,几个小学徒霎时有了信心,卖力地继续干活。
周遭铺子陆续支起,人潮渐多,见陈记众人井然有序,陈酥瞧了会儿便觉得无趣,拉着盛锦水要去逛庙会。
想着年关将至,自己也要先置办些年货,便与陈酥一道走了。
因着这是年前最后一次庙会,此次比先前还要热闹。
天才亮,周遭便挤满了上香的香客,未进寺门就能闻到浓郁的香火气息。
盛锦水和陈酥上了香,今日人多,她便没去寻释尘大师,添些香油钱后就离开了。
人多拥挤,盛锦水和陈酥只看了几个摊子,等挤出人潮时竟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了。
两人在冷冽的冬日里硬是挤出了一身汗,回到陈记的摊位又费了一番功夫。
远远瞧见陈记被围得水泄不通,盛锦水心底松了口气,心想自己这步是走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