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鸡鸣声此起彼伏,不算温柔地叫醒沉睡中的甜水村。
紧接着,就是附近人家老旧木门开合的嘎吱声,老人不自觉提高嗓门的嚷嚷声,间或掺杂着些幼童尖利的哭叫声。
闹闹糟糟的。
付梦梨用枕头捂紧耳朵,翻了个身继续睡。
吵闹了不过小半个时辰,村子又重新安静下来。
正值秋收,村里的人都要去田里割禾,连老人幼童都得跟着去捡漏掉的麦穗。
“姐,我们要去田里了。”付梦桃轻手轻脚进来,人小鬼大地叮嘱着:“你要是饿了,灶上有野菜馍馍,你热了再吃。”
说完,人就急急忙忙赶紧跑出去了。
付梦梨猛的坐起,只觉得胸口有股郁气,怎么也舒展不了。
就在三天前,她付梦梨还是天天抱着手机玩的大学生,难得看到一本对胃口的穿越种田文,废寝忘食地看了两个通宵。
谁能想到上了大学后,因为疏于锻炼体质太差,付梦梨直接猝死了。
反正一睁眼,就在这历史上没有半点记载的大邺朝,而四体不勤的付梦梨则成了一名农女。
原本的付梦梨是天生不足,娘胎里带出来的弱症,若投生在富贵人家里,精心将养也许能一世平安无虞。
可这是在农村,付老太听说孙女这病养不好,立马伸手抢过来要用尿桶溺死,省得浪费老付家粮食。
没想到付顺安老实了二十来年,竟然为了襁褓中的付梦梨头一回忤逆了自己的老母。
付老太气得不轻,当下就吵着闹着要分家。
说是分家,其实也就是把付顺安一家子累赘赶出去,任他们自生自灭。
要不老付家十几亩良田,怎么就分给付顺安两亩贫地呢?
连锅碗瓢盆都没给一个,气得还在坐月子的梁桂芬直抹泪。
抹完了泪,梁桂芬月子也不坐了,扛着锄头就跟着付顺安下地开荒田。
许是伤了身子,隔了六年梁桂芬才又生下付梦桃。
付老太听说又是个闺女,连看都没来看一眼,逢人就是一翻白眼直咂嘴:“就是个生赔钱货儿的命!”
到现在,付梦桃都七岁了,也没得到过付老奶一个正眼。
再说回原本的付梦梨,不过是入秋天凉了,一场小风寒,就夺走了她的命。
穿越过来的付梦梨继承了这副病怏怏的身子,白天咳晚上也咳,胸口就像堵了团棉花儿,怎么也不通气。
在这农村秋收的紧要关头,村里的男女老少都得下田干活,也就付梦梨因为身子骨弱,可以留在家里不用下地。
留在家里也不能好生躺着修养,一家子去田里干活,付梦梨就得把家里的活收拾好。
看着灶上碗里特意给她留的两个野菜馍馍,付梦梨长叹了一口气,还没吃就感觉喇嗓子。
从锅里舀了碗还温热的水,付梦梨就着温水吃了小半个后就实在吃不下了。
付家日子难过,一家五口人,付顺安和梁桂芬两口子就是老实人,只知道成天埋头苦干,家里地里的活收拾得利落精细,可拢共也就两亩贫地和这些年开荒出来的两亩薄田。
还有三个娃要养。
大哥付青竹已经十八了,放在村里,这么大的男娃早就已经相中好姑娘,娶妻成家。
梁桂芬也不是没托人介绍相看,可女方家一打听,付青竹还有两个妹妹,小的那个才七岁,还要再养七八年,大的那个更不行,虽说已经十三四了,生得也漂亮,可却是天生的药罐子。
看大夫吃药多金贵啊,再说这么个破身子,一看就嫁不出去,还不是要哥哥嫂子养一辈子。
女方家就这么一琢磨,付青竹的亲事就黄了一桩又一桩。
更别提还有付老头付老太打着孝敬的名义,搜刮了付家一层又一层。
付顺安的大哥付顺平借着老两口的势,平日里也是占尽付家便宜,不是今天薅一把青菜,就是明天顺走几个鸡蛋。
拿完还要嫌付家的青菜不水灵,鸡蛋也放久了。
老实人付顺安和梁桂芬,想着自己没赡养老人,都是付顺平一家伺候着付老头付老太,那自家吃点亏就吃点亏。
就是算不明白,明明每年都给了老两口两百斤大米,自家反而吃了上顿没下顿,勒紧裤腰带一个比一个瘦。
想到原主这一团糟的家务事,付梦梨咳得更严重了。
眼瞅着都快到晌午了,付梦梨也没那躺着的命,开始煮中午饭。
秋收累人,这几天是万万不能饿着的,打开米缸,大米已经见底露出米缸底本身的红棕色。
那也得吃白米饭,付梦梨心一狠,干脆把所有的米都淘洗了。
蒸出来估计也没半锅饭。
再炒个鸡蛋,拌了根黄瓜。
付家养了两只鸡,付梦梨体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