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青竹把中午剩的馍馍和汤热了,就是付家的晚饭。
“爹,娘,这是今天卖野鸡和野菌子的钱。”开饭前,付梦梨把钱袋子递给梁桂芬,付家向来是梁桂芬管钱。
梁桂芬打开钱袋子一看,惊道:“这么多?”
付顺安跟着问:“野鸡野菌子能卖这么多钱?”
夫妻俩开始数有多少钱,两人没学过算数,只会数到十,每数到十个便单独放一旁。
梁桂芬给了十文钱,付梦梨买蔗糖花了二十五文钱,买糖葫芦花了八文钱,回来的牛车钱又给了六文钱,现在钱袋子里还剩一两银子并七十一个铜板。
付青竹帮着数明白后,嘴巴都快咧到后脑勺去:“梨花,这野菌子这么挣钱,明儿咱们再摘一箩筐去卖?”
“是今儿运气好,碰见了位贵人,不然那筐野菌子都卖不出去。”付梦梨先泼了盆凉水,又接着说,“不过明儿还是得摘野菌子,爹娘哥哥,我想去县里做生意。”
“做生意?”
付家人吓得筷子都要拿不稳。
“是,做生意,我今下午在集市转了一圈,已经想好要做什么生意了。”付梦梨坐得笔直,一脸认真。
付顺安和梁桂芬对视了好几眼,还是梁桂芬叹了口气开口道:“梨花,娘不怕亏钱,可你这身子这么弱,能受劳累吗?”
付梦梨心里暖洋洋的:“爹娘就放心吧,我就卖些吃食,还有桃花帮我呢,累不着的。”
“对!我可以帮姐!”付梦桃挺起小胸膛。
梁桂芬笑了:“你这小妮子能干啥?你们姐俩不出事我就谢天谢地了。”
“能卖菜!能挣钱!”付梦桃可不依了,嘟起嘴嚷嚷着。
“好好好,让你们姐俩挣钱去。”梁桂芬哄完小闺女,这才转头把钱袋子推给大闺女,“那今儿挣的钱,娘就留给你做本钱,多的也没有了,家里新粮还没卖……”
“娘,用不着这么多。”付梦梨打断梁桂芬略带自责的解释,把那一两银子还给梁桂芬,就收了七十一个铜板,“我打算做豌豆粉,用不了什么本钱,再说了,我是去挣钱的,又不是去花钱的。”
“豌豆粉?”付顺安一头雾水,“那是什么?”
付梦梨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说辞:“我前些日子不是病得快不行了吗?睡梦间,不知道是不是我太饿了,竟然看见了好多好吃的,梦里还有个白胡子阿公,是他告诉我那些好吃的都是怎么做的。”
无法解释,那就只能假借鬼神之名。
梁桂芬眼眶又红了,擦去眼泪后才一笑:“怪道老人常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前头你病得凶,梁大夫都交待我跟你爹可以给你准备后事了……没事,咱梨花受了大难,往后都会平平安安的。”
“梨花还得了这样的造化,娘就别伤心了。”付青竹随付顺安,嘴笨。
这不,明明是想宽慰梁桂芬,倒把梁桂芬招惹得痛哭了起来:“我倒宁愿你妹妹没有这样的造化!梨花那是从鬼门关走了一趟,险些就回不来了。”
眼见着付顺安和付青竹越哄,梁桂芬哭得越痛心,付梦梨只能出声帮忙:“娘快别哭了,吃了饭咱还有得忙活。”
梁桂芬连忙擦干眼泪:“那吃饭,赶紧吃饭。”
等吃完了饭,付梦桃把三串糖葫芦分别递给了爹娘哥哥:“这是贵人哥哥给咱们的糖葫芦!”
贵人哥哥多给的钱买的,那就是贵人哥哥买的,付梦桃没觉得哪里不对劲。
三人都不愿意吃,推来让去的,付梦桃小手叉腰:“爹吃,娘吃,哥哥也吃,等桃花挣钱了,天天给爹娘哥哥买糖葫芦吃!”
不可谓不豪情壮志,一家子都被逗笑了,也没再推让,小心地剥开糖衣,开始吃起来。
“里头咋这么酸!”付顺安皱起眉头,煞有其事地点评道,“还卖两文钱一串,就那么一点甜。”
“有得吃就行了,你还挑拣上了。”梁桂芬可不惯着付顺安,嘬吸着糖葫芦感叹,“这贵人可真是心善啊。”
心善的贵人秦昭却不太走运,正赶着路呢,大雨倾盆而下,把他给淋成了个落汤鸡。
幸亏有座破庙,陈昭走进去时,庙里已经有了一行人,看穿着打扮,像是一队商行。
一行人都极为热情:“公子来这边烤火吧,湿衣裳穿久了是要着凉的。”
还有人已经起身来拉秦昭,介绍着自己:“公子不用见外,我叫王准,是徽州商人,咱们人多,挤在一起也不会觉得冷。”
商人行走在外,讲究广结善缘。
秦昭没再推辞,大方坐在商人们给自己腾出来的空位:“我叫秦昭,京城人氏。”
“京城是个好地方啊,难怪公子仪表堂堂。”王准接过话头,吹捧得无比自然,面上十分惊叹的模样。
秦六栓好马,提着大包小包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一副相谈甚欢的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