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雅到底是个比黎璃坚强的人,就算是真的感受到了悲伤,也不会让这悲伤支配自己。
这也是为什么萧雅能够比黎璃干得更出色的原因。
黎璃窥探到了萧雅和肖清的隐疾,可那又怎样呢?她一向都只能做无力的旁观者。
她不是没想过帮萧雅,只是去找肖清谈过几次,肖清的态度让她感觉自己一棍子打在了棉花上,根本没有鞭策的余地。
从难过到麻木,原来只需要那么短的的时间。
她们都没有再说话,也难怪她们能成为朋友,连悲伤都有缘同时品尝。
黎璃把全部的精力都放在了工作上,也真是奇怪,人一忙起来,什么都没有机会去想,好像连时钟都走得快了些,也不失为一种无为的快乐。
所里随机分配的委托文件已经发到了黎璃的邮箱,黎璃照例将委托人的委托原由和案件经过仔细阅读了一遍,提取了当中的一些基本法律点,准备找个时间对当事人进行调查取证。
该案的委托人是个被告,打人犯了事面临坐牢的风险,之前好像有过打人的案底,坐了三年牢才被放出来不久,就又出现了老毛病。
因为一点口角之争,就把人致残,也不是一个善茬。黎璃其实最不喜欢接这一类的官司,接口小,责任大,整个事件的线路单一,也找不出什么可以辩护的点,双方一般都是市井小民,也不懂什么法律知识,有时候连沟通都困难,会对律师的耐心有极大的考验。
黎璃皱着眉打开被告的资料,醒目的大头照突兀闯入黎璃的视野,说不出的痞气溢满屏幕,如同每一个在暴力中生活的人那样,脸上布满道道伤痕。
这是一个白的令人发慌的年轻人,留着几乎看不到头发的寸头,一只眼球上蔓延的红色血丝令人触目惊心,眼睛里仿佛包含着对一切的仇视。
黎璃有些不寒而栗,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这照片中的人,直觉告诉她,这场官司,她很难打赢。
右下角,黎璃看到了他的名字——朱衍,如同一颗小石子坠入平静的湖面,黎璃的记忆泛起了涟漪,但只是一下,关于这个名字的一点点灵感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预感很不好,但现在要推掉这场官司,已经不太可能了。
看黎璃有些心烦意乱,萧雅递了一杯浓茶给她。
“怎么,案子不对胃口?”
萧雅又开始对她嬉皮笑脸。
“你这个女人真是翻脸比翻书还快,半个小时前还哭的稀里哗啦,现在就好了?”
萧雅向后一仰,倔强着说道:“他不来找我,我就不去找他,他不买房子,不结婚,我都随他,大不了一拍两散!”
黎璃终于一笑,她知道萧雅只是说说而已,十年的感情哪有那么容易割舍的下。
“你呢?你又是受了什么打击?”
黎璃起初有些吃惊,但很快明白,萧雅是从自己今天浓艳的口红中看出的端倪。
有些事情,是与别人分享不了的。
见黎璃只笑着,却不说话,萧雅了悟般地点点头:“看来你伤得不轻。”
有个人太了解自己也不知道是坏事还是好事,但总归不会让你感到孤独。
黎璃的公寓离事务所不远,黎璃喜欢步行上下班,好像这样就能让快节奏的生活慢下来一点点。
黎璃选择了一条靠近公园的林荫大道,这里长年铺满一地落叶,踩上去发出嘲哳的嘶哑,有着曾经的影子。
彩色的光晕笼罩在行人的肩头,许多人结伴而行两相对望,黎璃乐意把目光放在他们的身上,因为他们能给予生活圆满的味道。
午后,黎璃听到了风车吱呀吱呀转动的声音,黎璃被这无比悦耳的声音吸引,风牵引着她的视线,落在流转在空中的彩色扇叶上,像流星,似蝴蝶。
洒落的金粉中,是一个粉瓷一样的小娃娃,卖力地吹动手中的风车,圆圆的小脸上挂着晶莹的汗珠,笑容像摸了蜜糖,眼睛里真的有星星在闪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