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叶轻蓉一进杂志社就被贺峰叫住:“轻蓉姐!”
叶轻蓉顿住脚步,回身看着他:“什么事啊?”
贺峰磕磕巴巴地开口:“我……我听小媛说了你的事,轻蓉姐……你真要做手术吗?”
叶轻蓉望着贺峰可怜巴巴的眼神和表情,好笑地回答:“小媛只是告诉了我这件事,我也没有考虑好到底要不要做这个手术。”说着,抬起右臂环胸,好玩地打量着贺峰:“不是,小峰,我做手术,跟你有什么关系?你这么紧张我做什么?”
“哎哟,轻蓉姐,你就别打趣我了!”贺峰年岁稍小,被她一说,耳根都泛红了。
“好了,说正事。”叶轻蓉正了正神色,“昨天开会不是安排了预约采访吗?约到了么?”
“轻蓉姐放心,我们这边已经约好了日期。”贺峰点点头,说到工作,他也严肃了起来。
叶轻蓉又交代几句,回到自己办公室开始了一天的工作。
时间很快到了下午,叶轻蓉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坐在桌前发呆。
“叶主编,这是今天交上来的材料,需要您审核。”一个编辑敲敲门走进来,将材料递给她。
“好。”她点点头。
审核材料的工作没一会儿就完成了,叶轻蓉撑着头,思量起手术的事来。
对于那些健全人而言,人生无非是像《何文秀》里唱的那般“一周两岁娘怀抱,三周四岁离娘身;五周六岁无关口,七岁八岁上学门”,于她而言,人生却多出一份逃不开的苦,而这份苦,源于她的身体。
从小她就知道,自己与其他孩子不同,当他们在院子里跑跑跳跳的时候,她却连走路都会跌倒;当他们用清脆的声音说说笑笑的时候,她却连发出正常的声音都十分费力。
因此,当那些孩子跑来嘲笑她,辱骂她是“呆子”、“傻子”的时候,她只当没听见。
她知道她追不上他们,甚至吵都吵不过他们。
可是那样小的孩子,怎么会真的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呢?她问妈妈,为什么别人会那么说自己,明明自己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妈妈搂住她,轻轻拍着她的脊背:“这个社会,对你来说并不公平,他们现在只看见了你的缺陷,你要通过你的努力,让自己活得更有尊严,也让那些看不起你的人闭嘴。”
或许就是那时,叶轻蓉心里有了这样一个愿望,她希望自己能够像正常人那样生活,能够不再被人投以同情或歧视的目光。
现在好不容易有了这样的机会,她怎么能放弃?
叶轻蓉看着墙上指向六点的时钟,心里有了决断。
“贺峰,我今天可能又要晚点回去了,你不用等我了啊。”秦媛看着手头的工作,无奈地冲电话那头的贺峰说。
“好,我知道了,你别太累了。”贺峰在那头回道。
秦媛刚放下手机,便听见敲门的声音,她揉着太阳穴让外面的人进来。
“小媛,忙着吗?”沙哑的声音传来,秦媛不用抬头也知道是谁。“轻蓉姐,你怎么来了?”
“我来是想跟你说,手术的事,我想好了。”叶轻蓉坐在秦媛对面,“我想做这台手术。”
秦媛一时怔住,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轻蓉姐,你真的想好了?叔叔阿姨那边……你问过他们了吗?”
叶轻蓉摇头:“我会跟他们商量的,但是在那之前,我想先咨询一下手术的事。”
“唉,好吧。”秦媛略一思索,开口道,“根据汉斯教授的论文,我们首先要给患者进行一系列检查,确定手术具体位置,之后进行开颅手术,矫正瘫痪部位,如果成功,最后就是恢复期了。”
叶轻蓉点点头:“我知道了。”
“但是,根据文章所说,这种手术的最适宜年龄,是在十八岁以下,成年后手术,会有更大的风险。”秦媛声音微微颤抖。
“这个,我也有了解。”叶轻蓉沉声说。
“所以,你还是想试试看吗?”
“风险与机遇,从来都是并存的嘛!”叶轻蓉笑得见牙不见眼。
晚上八九点钟,秦媛穿着便装从医院出来,一抬眼看到贺峰来接她下班的车。
“小媛,快上车!”贺峰在车上招呼她,待她上车,又把刚买的奶茶递过去,邀功似的,“喏,你要的新品,快说谢谢老公!”
秦媛只是冲他勉强一笑,就自顾自喝起来。
贺峰察觉到秦媛情绪不对,边开车边问道:“小媛,今天怎么了?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了?”
“唉——”秦媛长出一口气,话里满是担忧,“是轻蓉姐……”
“轻蓉姐?”贺峰大概猜到了,“轻蓉姐决定要做手术了?”
秦媛“嗯”了一声,垂下眼帘,嘴里无意识的咬着吸管,什么话也不说了。
“轻蓉姐她,不会出事的。”贺峰这么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