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保险公司客服在说些什么。
他把烟掐灭了。
似乎过了很久，实际上只不过是片刻之后，秦时抬眸，再次与周迦对视。
表情从意外变成了罕见的惭愧。
声音卡在喉咙，试图叫她的名字。只是“周”字还未说出口，就被警察打断了。
警察也注意到这名突然出现在事故现场的女子，很明显，她不是事故相关的人。
警察礼貌地问周迦是否要帮忙。
周迦指了指秦时，礼貌地笑着回答：“秦先生是我的丈夫。”
警察狐疑地看了眼周迦，又扭头看秦时，很难相信这对看似陌生的男女竟是夫妻关系。
秦时对着电话说了声“稍等”，长腿一迈来到周迦身旁，语气诚恳，对警察说：“她是我的妻子。”
然后举起左手，给对方看自己无名指上的对戒。
警察瞥了一眼周迦的左手，空空如也。
眼神仍充满怀疑，但嘴上说okay。
秦时继续跟保险公司通着电话，周迦好声好气地向警察询问起事故细节以及处罚。
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秦时挂断电话后，走到周迦身旁，问：“大半夜的，你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科切拉音乐节啊！”周家不假思索回应，将纸质的事故罚单塞到秦时手中。
随即双手交叉在胸前，礼尚往来，轮到她发问：“你什么情况啊？”
秦时说：“和你一样，科切拉音乐节。”
周迦忍不住笑。
敢情他们这对陌生夫妻，竟然有相同的爱好。
又等了一会，拖车公司姗姗来迟，动作利索地带走报废的跑车。
周迦神情疲倦，瞟了眼跑车，有气无力地问秦时：“这车你租的？”
秦时低声答：“呃……管朋友借的。”
言外之意，他不是车保登记人，赔偿是少不了的，后续处理有些繁琐。
周迦顿时头痛欲裂。
本该是一个美好的夜晚，是她期待已久的圆梦时刻。如今倒是毁得十分彻底。
先是公公进icu的噩耗，接着在路边捡到发生车祸的老公。
不熟，也不喜欢，麻烦得很。
沉默须臾，周迦磨了磨后槽牙，似笑非笑地说：“秦时，可真有你的。”
然后径直朝她的车子走去，背影冷酷决绝。
走了几步，她回头，看着愣在原地的秦时，一跺脚，心软了。
“喂，发什么呆啊？跟我回家。”她说。
如果人的一生会有很转折，从决定嫁给秦时的那天起，周迦知道她的人生轨迹已经发生了偏离。
而这个意料之外的夜晚，似乎预示了另一个巨大转折。
拐向一个她从未想过的，有无限可能的海阔天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