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全是纸质试卷或书本翻页的声音,樊笙缓了缓,依然捂着脑袋,久久没能回过神。
祁舜矮着身子,枕着胳膊歪头看她,低声问:“做噩梦了?现在好点了没。”
“现在没事了。”
樊笙恹恹的,趴在桌上,露出上半张脸,看着他在神游。
他们离得很近,也就一个拳头的距离。祁舜能清楚地看见樊笙白皙面容上的细小绒毛,以及她因为趴在桌上睡觉时,脸上被闷出的绯红。
一副还没睡醒的模样,不知在想什么心思,眼神不聚焦,长睫轻轻颤抖,时不时又机械地转了转眼珠子。
这模样十分像兔子窝里,迟缓却机敏的小兔子。
面前的人逐渐从虚影中脱离出来,变得越发清晰,樊笙回过神来,怔怔地盯着祁舜的眼睛。
他浅色的瞳眸真的很好看,她一直把这双剪水秋眸比喻为秋日的湖泊。
清澈干净,无一丝杂质。
盯着看了半晌,他也回看了半晌,樊笙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看了他那么久,脸颊升温的那一刻,她将脸埋进臂弯,先发制人:“你去打水吗?”
当了这么久的同桌,有些事情他们已经习以为常,比如其中一个人去打水,会习惯性地拿起另一个人的杯子。
也会在明知他会帮自己的情况下,习惯性地再提一句。
“去。”
祁舜站起来,顺手拿起了她的空杯子,晃了晃,正要说话,就见樊笙伸手准确无误地扯着他衣角晃了晃,抬起了头。
“你……”
帮我也打个水吧。
蓦地看见他手中自己的黑色保温杯,她不自觉地睁大眼睛,话已经不用接着往下说了,慢吞吞地将目光落在了自己捏着他校服的手上。
攥得很紧,衣料已经被她弄皱了。
而祁舜,也因她的举动,稍稍有些错愕,顺着她的视线下移,瞧见了那双纤细的手指,因用了很大的力气,指腹发白。
就像是很怕他跑掉一样。
明明是个很平常的举动,他突然就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异感。
“……”
樊笙眨了眨眼睛,刚才她还没能彻底醒困,现在困意完全消失。
祁舜的目光像是有实质一般,落在手背上,让樊笙整只手开始发烫。
樊笙像是触电一般收回手,脸上的绯红没有彻底消退,干巴巴地咧开一抹笑:“太感谢你了。”
然后不等他回应,重新将脑袋埋进手臂里,“那我继续睡觉了。”
说完,她欲盖弥彰一般转了个脸。
祁舜站着没动,似在思量。
好半晌,他手里拿着两只杯子出了班门。
贺听妤从题海中抬起头,捏了捏酸涩的脖颈,瞧见了樊笙转头这一幕,她饶有兴致地看着祁舜的背影。
若有所思。
·
二模最后一场考试在傍晚结束。
樊笙被贺听妤拉着,小跑着回班。
她们速度太快,在班里考试的学生还没彻底走完,吵闹声乱作一团。
贺听妤拉着她回自己的原位,开始翻找东西。
樊笙坐在她位置前面,很好奇:“怎么这么神秘?”
“当当当当。”
贺听妤从塞满书本的桌屉里掏出一张尤为平整的,写满字迹的纸张给她:“你看看。”
“这什么?”
樊笙瞟了眼,在看见顶上的一行字时,目瞪口呆:“……保证书?”
贺听妤忙拿回来,重新塞课桌里,一本正经道:“这马上高中生涯要结束了,咱们还没有正儿八经当过同桌呢,我得争取一下,和学霸当同桌。”
“老钱不说咱俩爱上课说小话吗,我到时候把这个给他总行了吧。”
樊笙“噗嗤”笑出声,老实说她也挺想和贺听妤当同桌,每个月来例假的时候,揣着姨妈巾去厕所虽说不是什么奇怪羞耻的事,但身旁是个男生,这个过程就莫名让她有些不自在。
“这么夸张,你写了多少字。”
目测不少于五百字,密密麻麻的,写满了一页纸。
贺听妤捧着脸,抬头望:“也没多少,就八百字一篇作文的字数,情真意切地表达了我想跟樊礼礼同学当同桌的真实情感……”
“神叨叨的,说什么呢你。”江奕一拿着手提袋进班,毫不留情,直接在她背上拍了一下。
也让她的即兴发挥的演讲当场卡壳。
贺听妤握紧拳头,给了他一拳,但是挥了个空:“闪一边去。”
“哎呦。”
江奕一行动敏捷,明明闪过去了还要惊呼一声,随便找了个位置坐在她附近。
江奕一是从后门进来的,樊笙左右看着,没瞧见熟悉的人影,纳闷:“祁舜呢,你们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