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关将至,鸣风堂上下弟子,有家的都回了家中过年,剩下的多是自幼便被收养在门派里的孤儿,早将这当做了自己的家,在这传统佳节,纷纷陪同师长置办起了年货。
凌无非往年此时都会返回襄州家中,只是今年宅院遇火,便留在了金陵。恰好就在前几日,他接到王管家寄来的书信,见信上说已安顿好一切,便彻底放下心来。
陈玉涵在金陵住了些日子,起初还有些怕生,除了萧楚瑜几乎不与其他人来往,等后来苏采薇等人去找她找得多了,慢慢也就放下了戒备。
廿五那日,凌无非一早便被秦秋寒唤去帮忙,到了巳时过半,终于空闲下来。他回头经过前院时,恰好望见萧楚瑜一人站在院子里的那棵老树底下,望着远处,似有心事一般。
凌无非想了想,便即走上前,冲他打了声招呼,道:“在想什么呢?”
萧楚瑜回过神来,回头见是他,摇头笑道:“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往年这个时候,父亲都在身边,家中上下,也是像这般忙碌热闹。”
“触景伤情,在所难免。”凌无非说完,放眼环视四周一圈,又问道,“怎么没看见陈姑娘?”
“今日一早,苏姑娘便喊了她和沈姑娘出门去了。”萧楚瑜道。
“难怪今日一直没看见星遥。”凌无非说着,便道,“反正眼下也无事可做,不如出去走走?”
“好。”萧楚瑜点头。
二人走出大门,沿着官道往市集方向走去。萧楚瑜看了看街头来来往往的行人,淡淡笑道:“这些年来,我虽一直跟随父亲东奔西走,却从未到过江南。都说江南春好,美不胜收,真是可惜,我来的这个时辰不对,没能看见最好的风景。”
“那你可以在这多住几个月,等到明年开春,便能看见了。”凌无非道,“不过,你接下来还有其他打算吗?”
“前几日玉涵也在问我,往后作何打算。我对她说,还是想继续查清究竟是何人害了父亲,可她却担心我身手不济,继续追查下去会有危险。”萧楚瑜说着,顿了顿,又继续说道,“她的担忧没错,可我也的确不甘心,不想家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离去。”
“寻访名师之事,今早我问过师父了,他指了条门路。”
“哦?”萧楚瑜眼前一亮。
“师父说,他有位朋友叫韦行一,剑术造诣不在惊风、冷月之下,只是他习武不为行侠扬名,只为自娱,当称得上是位世外高人。”凌无非道,“师父让我问问你的意思,若是愿意,正好趁着正月里,带上礼物前去拜访,请他收你为徒,授你剑术。”
“那,这位韦前辈喜欢什么?”萧楚瑜认真问道。
“这倒不用操心。既是高人,便不会在意那些俗物。只消提上两坛好酒,再带上令尊那把宝剑,大大方方报上来历便是。”凌无非道。
“你是说,把碧涛作为礼物?”
“也不能这么说。”凌无非道,“有道是英雄惜英雄,师父说,韦前辈好酒惜才,见了碧涛,必然不忍冷月剑威名就此衰落,给他说明来历,当会答应帮你。”凌无非道,“各派武学,相同兵刃用法,都有相同之处,你学会了他的剑术,再习冷月剑谱,必有所得。”
“若真能如此,萧某感激不尽。”萧楚瑜拱手道谢,“再三麻烦你们,如此大的人情,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还得上。”
“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就别担心这么多了。”凌无非展颜道。
他话音刚落,右腿却被重重撞了一下,于是回头看了一眼,却见一名男孩一个趔趄向后摔坐在地上。
“阿昭?”凌无非看见那孩子的脸,赶忙俯身将人扶了起来。
这小孩已有五六岁大,也不哭闹,站起来后自己拍了拍屁股,又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道,“对不起……凌大哥……”
“认识的?”萧楚瑜瞧见此景,不由问道。
“附近街坊里的孩子。”凌无非笑了笑,又转向那小孩,道,“没摔疼吧?这么着急要去哪呢?”
小孩看了看他,道:“大头跟我说,东街那里有个老爷爷,带了一大筐鞭炮,一见小孩就给,我也想去……”
“那就快去吧。”凌无非笑了笑,道,“好好看路,别再摔了。”
小孩听到这话,一溜烟便跑远了。
凌无非回头看了一眼那孩子的背影,摇头笑了笑。
“这么大的孩子,家里人放心让他自己出去玩?”萧楚瑜好奇问道。
“都是街坊邻里,只要别跑太远,能遇见的都是熟人。”凌无非笑道,“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往家里后院水井丢了个炮仗,想看能不能把井水炸出来,被我爹知道了,差点没把我打死。还是出去玩好些,祸害不到自家人。”
萧楚瑜听了这话,不禁摇头笑道:“十三岁那年,我娘过世,刚好是在腊月里。父亲虽然伤心,可见我一直哭,也没别的法子,便去买了好多烟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