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上山。但他为何不那么做?又或是说,只是因为画像不足以坐实身份,王瀚尘的话却更好利用?他们的目的,究竟是要让沈星遥是张素知女儿这件事大白于天下,还是其他?
可若是自己什么也不做,任由此事发展下去,有朝一日画像现世,沈星遥又将面对何种处境?虽说如今自己备受质疑,但到底没有实证指向他的出身,不论王瀚尘如何继续往他身上泼脏水,他终究也不是各大门派真正想找的那个人。
可沈星遥呢?她是张素知之女,已是铁打的事实,又是桀骜倔强的心性,不懂人心叵测,亦不会婉转周旋,又是一心为母伸冤,真到了那一刻,她又会怎么做?
如此这般,看来只有将此事的主动权掌握在自己手里,方有可能争取回旋余地。
想到此处,凌无非上前一步,点头道:“不必考虑了,我答应你。”
他话音刚落,头顶便响起一声轰雷。
“凌少侠好干脆。”竹西亭笑眯眯朝凌无非望去,见他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模样,恍惚竟分不清他所言究竟是真是假。
“我想过了,这种日子,我也的确受够了。”凌无非抬眼望天,想着方才那一声雷响,活像是天谴一般,心下不免发虚,然而表面上却只能装作镇定,丝毫不露异常,“如你所言,若非为她遮掩身世,我也不必落得如此。如今看来,我所做的一切,也没多大意义。倒不如分道扬镳,任她自生自灭。”
他说这话时,全然不知,就在二人身后不远处的一棵粗壮的老树后,沈星遥正缓缓背过身去,无力靠着老树躯干,阖目深吸一口气。
雨水掩盖了她的呼吸与脚步声,她身法原就不弱,要隐藏自己,实在太简单不过。
好巧不巧,她安顿好叶惊寒后匆忙赶回的时辰,正好听到竹西亭指责凌无非“冤枉好人”,之后种种对话,在她这个只听了一半的人耳中,没有一个字不充斥着背离与出卖。她心思本就不深,这没头没尾的话,她又哪里听得出是试探与斡旋?
周遭风声渐弱,雨点也变小了些。树后的沈星遥双手扶着额头,逐渐冷静下来,未免被二人察觉,便索性一咬牙,悄然走远。
“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凌无非稍加思索,唇角微挑,露出难以捉摸的笑意,“若我全然不考虑便答应你,你也不会相信我的诚意。”
“明日午后,沂州城隍庙外。”竹西亭转身道,“我等你的答案。”言罢,复戴上兜帽,提气纵步,飞快消失在雨中。
凌无非静静看着她离开,眉心一点点蹙紧,拧成一个川字,心下良久不得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