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一面默念心决,以内力强行压制药性,避免发作,一面还得避开这些行尸走肉,几番躲避下来,内心欲绝狂躁难安,抬腿朝着其中一人当胸便是一脚。
然而,这一举动却令她经脉之中飞速运转的气息略一迟滞,刚猛的药性,随之再次冲上头顶。她心思一颤,险些行岔气息走火入魔,恍恍惚惚听到石门之外传来打斗声。
石室之内,一片嘈杂混乱。闭锁的石门阻绝了沈星遥的退路,却拦不住从外边闯进来的凌无非。他与竹西亭斗智斗勇,好不容易换得线索,揣着满腔担忧与惶恐,一路跌跌撞撞寻来。
此时那些个银发人,已有一半撤离,只剩了四人,一见凌无非到来,便即出手阻拦。凌无非也不多言,立刻与他们动起手来。
一看见这些人自若的神情,他便立刻料到,沈星遥如今处境必是凶多吉少,他恼自己来迟一步,又憎恶这些将她视如玩物的败类,便将一腔怨愤尽数宣泄在了剑意之中,招招尽携杀伐之气,震得幽长的甬道内本稀疏寡淡的风,忽地变得骤急刺骨,竟如寒芒一般,剐得肌肤生疼,一记“空山”之势斩落,径自便将一人右掌削去了半截。
那人瞳孔急剧一缩,发出一声嘶吼,飞扑而上,另外三人亦弹起身形,朝他攻来,掌风迅疾如电,如影如幕。
凌无非横剑上挽,剑招密如雨点般刺出,光影散聚,肉眼几不可辨。
在他眼前的这几人,皆是当年天玄教一役后侥幸逃生的门人,如今已成教中长老,又得冥水助力,功力可见一斑。
照理而言,凌无非这两年来,功力虽突飞猛进,但对付这些“怪物”,一两个还算凑合,人一多起来,便不那么容易了。只是他胸中携着一股怨气,愈战愈勇,一番恶斗下来,周身虽落下不少伤口,却渐渐占了上风。
他不知石室内情形如何,只知自己今日便是交待在这里,也一定不能令这些人目的得逞,凭着这股念头,手起剑落,狠狠抹过其中一人脖颈,令他那颗大好头颅当场歪到一旁,下地府见了阎王。
青年两眼布满血丝,杀意横生,显已对一切身外之物不管不顾,亦将生死置之度外。
剩下的三名银发人瞧见他这般,一时之间面面相觑。到得此刻,他们各自身上也都添了不少伤口,如此纠缠下去,即便能胜,伤亡也必定惨重。
许是料到了这一点,几个贪生怕死之辈不约而同向后撤去。其中一人瞅准空隙,飞身蹿向密道出口。凌无非见状凝眉,反手掷出啸月,当即贯穿那厮胸腔,剑刃透骨而出,当场便断了气。
血腥味混杂着湿气,在密道内弥漫开来。
余下二人相视一眼,皆露出惶恐之色。
凌无非唇角微挑,提剑指向其中一人面门。
惊风剑中招式,大多以太白诗仙笔下字句为名,所取便是为这其中的轻灵飘逸,豪迈狂放之势。本当是逍遥意气,洒脱灵逸的剑法,到了凌无非手中,却尽显诡谲刁钻,狠戾无情,不似正道之剑,反倒像出自刀口上舔血的杀手。
他本是天之骄子,却因身世之故,几经跌宕。浮沉之间,虽勉强保住了本心,却已对这世道失望,胸中赤胆丹心,早已黯然无光。
本还洋洋自得的银发人,此时,眼中也充满了恐惧。一番恶斗之后,青年一袭月白衣衫已溅满鲜血,似炼狱修罗,如临风致的面容染却猩红,依旧俊美,却瘆人无比。
他急奔至石门前,一面寻找开启的机关,一面大声喊着沈星遥的名字,却听到石室内传出她一声因极度惶恐而变了调的狂吼——
“滚!”
凌无非一愣,也不知她说这话到底是冲着自己还是冲着别人,便忙问道:“遥遥,你怎么样了?”说完这话,他便听到了其他人的声音,有喘息,有哀嚎。
他心下一悸,才刚刚触碰到机关的手,险些往反方向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