窄道尽头有光。她循着光跑出尽头,视野立刻开阔。沈星遥远远望见叶惊寒的身影,即刻高喊一声“叶大哥”,快步奔上前去。
“你怎么也来了?”叶惊寒见到她,眼中晃过一起错愕,更多的却是惊喜。
“方才是我处置不当,才会被他逃走。”沈星遥道,“我帮你一起找吧。”
“后山已经设好埋伏,他跑不远。”叶惊寒说着,忽然捂着后腰,弯下身去,眉头紧蹙,神情痛苦不堪。
“你流血了。”沈星遥瞥见他衣间不住有血渗出,左右张望一番,见附近便是山洞,便将他搀扶进去,不由分说将他上衫解开,见他腰间缠着一圈圈厚厚的纱布,尽已被血染红,眉心倏地一紧。
“我记得,去见檀奇之前,我看见过你在山中掩埋纱布。”沈星遥一面掏出伤药,将他腰间绷带一圈圈解开,一面说道。
“都是旧伤,一直不曾好全。”叶惊寒平静道。
“等过了这一遭,就能好好休养了。”沈星遥看着他腰间一道道狰狞的血口,眉心动了动,将手里的药粉撒了上去,“这么重的伤,你是怎么忍下来的?”
“早习惯了。”叶惊寒垂眸,望着她认真的模样,唇角微扬,微微勾起,笑着问道:“他受伤的时候,你也会这样照顾他?”
“谁?”沈星遥抬头看了他一眼。这才明白过来,略一沉默,方点了点头。
“真羡慕他。”叶惊寒摇头,笑中自嘲不言而喻。
“羡慕?”沈星遥不解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成日在刀光剑影里来去,谁也避免不了受伤,都是再寻常不过的事。”
说完这话,她好似明白过来何事,手中动作微微一滞,摇了摇头,打趣似地笑道:“刚才都只是做戏,你可别当真了。”
“可这出戏,唱得天衣无缝,”叶惊寒眼中似有光在闪烁,“连我都信了。”
“那可不好,”沈星遥莞尔,“我胡说一通,你却当了真,只会徒增烦恼。”
她仔细给他敷好伤药,又用原来的纱布将伤口重新缠好,检查一遍,确认没有缺漏,方道:“先将就一下,等离开这儿再把纱布换了。”
叶惊寒点头,系上衣襟系带,又看了看正收捡药品的沈星遥。
阳光斜照入洞,勾勒出女子脸颊精致的轮廓,金色的线条仿佛揉入暖光里,静谧而美好。
“星遥,”叶惊寒忽然开口,“你还记不记得,那次在山洞里发生的事?”
沈星遥闻言一愣,还未回过神来,便已被他按住肩头,推靠在石壁上。在她后脑勺即将撞上石墙时,叶惊寒伸出另一只手,垫在了她脑后。
二人相距,不过咫尺,鼻尖几已相贴。
沈星遥忽地便回想起一年多前的那幕——同样的距离,同样是在山洞,同样像此刻这般,四目相对。
“叶大哥……”
“就一次。”叶惊寒的话音忽然变得无比轻柔。他微微歪过头,吻向沈星遥。
沈星遥下意识伸手,死死捂住嘴唇。
他温软又炽烈的唇落在她手背,缠绵悱恻。
由于紧张与不安,她胸腔内的那颗心,飞快跳动起来。
并非因为心动,只是他这一举来得太过突然,她竟不知如何处置才最为稳妥。
从前二人并算不上熟络,她心中对他充满厌烦,遭遇这般冒犯,打骂推开,不论怎么处置都无所谓。可如今一同经历生死,这已是她同舟共济的战友。
她该如何应对,才能避免日后相见尴尬?
“只此一次,”叶惊寒离开她的唇,靠在她耳边,话音比起方才又温柔了几分,“出了这山洞,便再也不会冒犯你。”
“叶大哥,”沈星遥平复心绪,沉声说道,“我非良人,前有刀山,后有深渊,注定一生孤寡,不该与任何人有牵扯。”
“可你我想要杀的,是同一个人。”
沈星遥察觉到叶惊寒的唇碰上了她耳廓,立刻向旁躲开。
叶惊寒淡淡一笑,小声问道:“你刚才的话,可是在告诉我,这一生都不会再回到他身边?”
“是。”沈星遥郑重点头,“不止如此,对任何人都一样。”
“你确定不再要他,哪怕前路荡平,再无危机?”叶惊寒笑问。
沈星遥一时踟蹰,竟答不上来。
叶惊寒摇头微笑,手背轻抚她面颊,眼色温柔,如春池之水:“你还是放不下。”
“叶大哥,其实我……”
“你与他共同经历过许多,情义之深,我无法与之相提并论。”叶惊寒说着,眼中怜爱之色愈显,仍旧抚摸着她脸颊,道,“可你看,其实你也不抗拒我。”
沈星遥微微一愣。
“真是可惜,”叶惊寒温言而笑,眼中流露出惋惜,“若不是因这身世,我定要与他争个高低。看看这世上最好的女子,究竟意属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