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沈璃,距离赵幽,仅剩一个台阶。
仅一步之遥,她就能接近他,良机未至,为何她忽然暴露了自己的刺杀意图?
赵幽想不通,便疑心沈璃此举是别有用意。
这时沈璃忽然“噗通”跪下,叩首惶声道:“殿下饶命,殿下饶命,是别人指使罪女这么干的。”
隔着几层侍卫,赵幽瞧不清沈璃的脸,但听得出她语气中的惊惧不似作伪。他示意侍卫让开一条道,看着跪于地上的神情,饶有兴味地问:“哦,是谁指使的你?”
沈璃不语,转过头看向左侧。
被看的聂崧却无一丝慌张,绷着脸淡声道:“臣若是想要太子殿下的命,定会亲自动手,绝不会假旁人的手。”
聂崧这话,赵幽是信的。
这些年间,聂崧有的是机会既可以杀了他又能安然脱身,但聂崧从未行动过。
当然,之前聂崧不想要他的命,但今后可就未必了。
那位诞下小皇子的仪妃,是聂崧同父异母的妹妹。聂崧这个做舅舅的,野心勃勃,势必会替外甥挣个太子之位回来。
他这个现任太子,就须得除之而后快了。
赵幽朝聂崧微笑颔首,一面说:“孤当然是信聂卿的。”一面又看向沈璃,示意她再往下说。
可等了数息,却只等来了沈璃惶然坦白的几句:“是昨夜有人潜入我房中,威胁我,叫我在今日寻机刺杀太子嫁祸给恭王。他……他给我下了毒,我不得不从。”说着,她又再度磕头叩首求饶:“殿下饶命,罪女不敢了。”
真是无趣。
赵幽叹了口气。
她暴露自己是刺客的举动,原来并非别有用心。
而是单纯的蠢。
可惜了这一张脸,长在一个空空如也的脑袋上,真是暴殄天物。
赵幽兴致缺缺地起了身,今日该唱的戏已唱完,没必要再待下去,便对恭王道:“寿宴既是聂卿办的,那她便也交给聂卿来审。”
他没交代要审出怎样的结果,但聂崧行事在朝中是出了名狠辣,不亚于暴虐无道的太子。沈璃真要落到聂崧手里,便是不死,也得脱几层皮。
右侧席末的赵凌从沈璃竟要刺杀太子的震撼回过神,连滚带爬地冲上前,隔着几层侍卫,对转身欲走的赵幽扬声大喊:“皇兄留步。”
赵幽停了脚步,猜到这草包赵凌势必会为心上人求情,索性连头都懒得回,只吐出一字:“说。”
“皇兄,沈璃她也是被人下毒胁迫所致,并非真的要刺杀您。”果然,赵凌开口第一句就是为沈璃洗清罪名。“求皇兄念在她为您献舞祝寿的一片诚心上,饶她一命。”
还有脸提献舞。
就沈璃方才的那舞姿,跳大神的老妪都比她要好看。
赵幽转过身,叫侍卫让开一条道,寒着脸走到赵凌身前。他个子高于赵凌两寸,此时站在赵凌面前,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
“饶了沈璃?”赵幽语气森然,“凌弟,你可知她犯了何罪?”
“按大梁律刑法第九条,刺杀储君是要诛九族的。”赵凌“噗通”一声跪下,“沈璃是臣弟房中人,真要按律处置她,臣弟逃不开,皇兄您也逃不开。”
赵幽:“……”
谁能告诉她,赵凌这个草包,什么时候还熟读大梁律了?
赵幽抬手捏了捏鼻子,欲叫侍卫把这个赵凌草包拖出去,忽见一只脚凭空扫来,往赵凌胸口重重踹了上去。
赵凌闷声一哼,整个人往外滑出一丈远。
那只脚的主人——肃王赵仕此刻黑着一张脸,双手挽袖,破口大骂道:“混账小子,算盘打你爷爷头上来了。为了个女人你连命都不要,好好好,老子今天就将你逐出家门,你爱死哪儿死哪去!”
一面骂着,一面又抬脚往赵凌身上猛踹了两脚。
赵凌抱头鼠窜,从一旁案几底下穿过,辗转逃到赵幽身后,抱住赵幽的一只脚,哀声哭嚎:“爹,爹,我是你亲儿子啊,你下脚轻点儿。”
“滚你个王八羔子的,老子没你这糟心儿子。”肃王追了几步,到底碍于赵幽,没去把这妄图要全家命的混账儿子揪出来,一张老脸涨得通红,可见气狠了。
赵凌见亲爹住了脚,松口气之余,又去央求赵幽:“皇兄~皇兄~太子哥哥~您就饶了她罢。”
这糟心玩意儿,早晚有天死在女人床上。赵幽面无表情地低眸睨着赵凌,漠然道:“放开孤。”
岂料赵凌抱得更紧,就差没在他脚边无赖打滚:“太子哥哥,这是臣弟第一次求您,您就允了臣弟吧。”
“半个月前,你跪在孤面前求一个献舞的恩典,也是这般说的。”
赵凌从善如流地改口:“那臣弟最后一次求您,您就允了罢。”
“滚。”
赵幽耐性全失,将赵凌一脚踢开时,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