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国是细作的这件事一暴露,关于水渠的一切准备都得按下暂停键。而且朝中的反对党几乎每天都在上奏处死郑国以儆效尤,声势之浩大令人忧虑。
江宁瞧着坐在窗边望景的嬴政,心里清楚对方虽然面上平静,但已经快要愁死了。郑国渠利于民生发展是一定要修建的,但朝廷反对党诸多强行施工,恐怕会激起反弹,小则朝事混乱,大则国本动荡。
真辛苦小陛下了,一直拖到现在。
“你来了。”嬴政按了按太阳穴,“餐食先放到一边吧。我不饿。”
“还是要趁热吃的,不然身体会熬不住的。”江宁将食盒放到一边询问,“要我帮忙按一按吗?”
嬴政抬眼看了她一眼,狐疑;“你还会医术?”
“当然,”江宁大喘气道,“不会。只是看医师给人按过,自己照葫芦画瓢学的。”
嬴政:“……”
“到底用不用?不用我就去整理文书了。”嬴政的沉默让江宁很受伤,她好歹也是跟老中医的徒弟学过两手的。要不要这么瞧不起她?
到最后,嬴政还是让江宁按了。
“你的手好凉。”嬴政点评。
江宁耸肩;“没办法,天生的。凉一点难道不好受吗?”
嬴政蹙眉:“你不是有手炉吗?”
“做事的时候又不能捧着手炉。”江宁把饭菜摆了出来。
说话间,成蟜跑了进来,兴奋道:“王兄下雪了!我们一起去堆雪人吧!”黝黑的眼睛亮亮的,白净的小脸上洋溢着大大的笑容,就连屋子都亮了几分。
许是被成蟜的快乐感染,嬴政的心情也好上几分,脸上的表情不再是一成不变,而是有了些许笑容。江宁不禁感叹,小陛下越大越不爱笑了,真怀念邯郸城里的小团子了。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嬴政和成蟜玩得太尽兴,一不小心受了凉。现下两人正齐齐在宫中养病。然而总有不开眼的,非要在这个时候上书烦人,让嬴政表态。
江宁脾气一上来,怒斥对方:“放肆!王上病重需要休养,你竟如此不体恤王上。况国事由太后辅政大臣操持,你不去呈给太后过目,反倒呈给王上惊扰病体,你是何居心?”
她就差指着鼻子怒斥此人包藏祸心,欲意加重王上病情,引起秦国朝堂内乱。一番话传出去,朝野上下也没有人敢来烦嬴政了。来了就是大逆不道,谁还敢触霉头。
“我倒没想到你是个暴脾气。”嬴政捧着姜水调侃。
“我只是讨厌他不识趣而已。”明明知道你身体不适,又把持不了国家大事,还非要惹你操心烦忧,拖你下水,这不就是活脱脱的贱吗?
嬴政嘴角轻扬:“倒是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而已。”江宁摆了摆手,她作为王上身边的贴身女官,有些时候还是可以骂一骂这些不识趣的家伙。她又说道;“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吧。”
“倒是感谢风寒,让我能好好休息一段时间。”
江宁闻言忽然反应了过来,她看向裹着被子的嬴政:“王上你是故意的?”
嬴政抬眸看向江宁一脸无辜。
江宁:“……”装病躲事,真有你的。这算不算另类的近朱者赤近墨者黑[1]?
“我也没有办法,”嬴政捏了捏鼻梁,“他们逼得太紧,我也不好再不表态。只能出此下策了。”
“是啊,你这下策一出,王弟成蟜这几天可就惨了。”江宁帮嬴政掖好被脚,“他快被三位太后和诸位大人的唾沫淹死了。”
嬴政轻咳了两声:“委屈王弟了。”
江宁叹了口气,也不好苛责什么。毕竟事已至此,也就剩下这一种解决办法了。但总是拖着也不是个办法,郑国渠总要有个说法。可惜她只记得郑国对嬴政进言,才让郑国渠能够顺利开凿的。
可按照她现在的判断,此事绝不是靠嘴说就能轻轻松松通过的。大概是以吕不韦为首的赞同党从中斡旋,才有了之后郑国在朝堂上的舌灿莲花。
算了,这事涉及政务,她都打算抽身了,还是不提为妙。免得让自己掉进国事里。
她拍了拍衣袖,打算趁着小陛下午休的时候去私田走一趟,有一段时间没去了,她得去看看私田有什么成果了。
刚一到私田,她便被庄宇带去见高许两位先生,一路上了解了私田里发生了不少事情。尤其是许青培植出了白菘(大白菜),高尧造出了菜窖。
江宁面上连连称奇,心里却道果然给予充分的时间和空间,有才能的人就能创造出不朽的成果。
“怎么样,好吃吧。”高尧从锅里捞出一块五花肉,“这可是老头子我发明的。”
江宁捧着碗坐在吊炉前,看着面前咕咕冒热气的铜锅白菜炖肉眉头上扬,看来这一个月她错过了不少东西。
“好吃。”她先是评价,接着又问,“那有上报给王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