厄舍府的废墟之上升起一轮红红的太阳。
它放射出灿烂的金色光芒,使晦暗不详的厄舍府蒸发,而海风也以不可阻挡之势,从沙滩一直吹到幽暗的府邸。
这时,露西亚才知道,原来所谓的丽姬娅只是幻梦一场,她已经被留在意志的彼岸,而她则要在灿烂千阳中开启今天的生活。
她走到窗台边,看见的是一个小露台,工人站在露台上,正忙着把整块的木板丢出去,她连忙退后一步藏进阴影里,走到床边把外套摘下,趁着没人看见赶紧穿好。这时,窗外又响起一阵叮叮咚咚的声音,听起来就像要把整个露台拆掉。这样嘈杂的声音持续了很久,露西亚越来越觉得,这是伊格内修斯的报复,而且她坚信的确如此,因为当工人们把所有木板拆除丢到楼下,也顺着露台离开时,她走出去看见伊格内修斯正穿着骑装,用一副诡计得逞的样子背手看她。
然后,女仆们一起拿着清扫工具进了房间,她们要帮她清理掉灰尘和落叶。
费怡依旧还没回庄园。露西亚不明白为什么费怡可以夜不归宿,她高高兴兴出门却要被骂。
终于,她还是忍不住说:“我可以自己来吗?”
她们摇摇头,“您还是坐着吧,我们马上就会弄好的。”
露西亚只能又坐回自己椅子上,百无聊赖地透过窗户看她们忙活,一只手拿着羽毛笔,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放在打字机的按钮上,等她们离开房间,她才站起来,把窗帘拉上换衣服。
今天她穿着一条普通的粉色裙子,没有穿裙撑,也没有戴手套,只是在麻花辫间编进几条新买的绸缎,然后随意把头发甩在脑后。
和雪莱夫人一起吃过早餐后,她开始今天的工作。当然,内容和那个嚣张的小混蛋无关。她要开始着手写一本大部头小说,以昨晚诡谲的梦境为契机,想象一座封闭的小岛。但刚刚开始闭眼构思,她就感觉背后有什么正盯着自己,于是猛地回过头,看见伊格内修斯时,难免吓得惊叫出声,只好先一步堵住他想要发出疑问的嘴,“你怎么在这里?”
但伊格内修斯紧闭双唇不情愿回答,就像只是路过她门口被她察觉了一样,很快消失在走廊。
有那么一瞬间,露西亚觉得这是昨晚噩梦的延伸,伊格内修斯就像一个幽灵,突然出现又消失,让露西亚联想到更多恐怖的因素:忧郁的子爵有着一块挂在墙上的椭圆形画像,每天他都会和那画像说话,就好像它是活的。没有人知道那画像的含义,也没人清楚画像是什么时候挂在他书房的。有天岛上来了一个女人,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她来这里借宿……不,不是借宿,是别的什么,比如来修复画像,总之,她和深埋在海上的一切罪恶并无关联,只是偶然来此,并被卷入漩涡——比如,当她偶然瞥见那幅椭圆形画像时,画像上的女人请求她带她离开,或者画像中的女子从肖像里走出来,和她转换了位置。
这样,最本源且最深邃的恐惧慢慢消退,露西亚开始询问自己,岛上有着什么?
神秘的岛屿上有幽森的树林,如果不是大晴天,根本无法看清里面的路,就像科特利克岛一样——也许比岛上的树木还要多。没有花园,但有一个巨大的湖泊,就在府邸旁边,像一个蓝色的洞。罪恶正是从这个洞里滋长,并将在未来某一天将整座岛屿撕裂。
那么,剧中人会带着画像离开吗?画像和她又是什么关系?第一位女画家叫什么名字来着?她似乎是最近十几年才出现在大众面前的,也许应该问问她的意见和建议。
于是笔又在这里停下了。
露西亚把笔丢进笔架,结束这场猜谜游戏,走到露台去吹风。
从她这里刚好可以窥见荒废的花园,里面杂草丛生,已经无法看见进去的小径,但又有种肆意生长的野蛮的美。它们的生长无序也无穷,直到庄园倾圮,壁垒消失,还会一代一代在岛上蔓延。
这时,她瞥见伊格内修斯的身影又从楼下经过,他拿一把训练用的木剑,靠着花园的阴影走。
他身后跟着昨晚像鱼一样溜走的中年男人,对方同样拿着一柄木剑,大步追上伊格内修斯,并举起剑朝他劈去,他则一个转身用剑挡开,随后顺势进行反击。
露西亚一手撑住自己的下巴,看得出神。伊格内修斯紧迫地向其进攻,像一条气势汹汹眼镜蛇亮出它的毒牙喷吐毒汁,对方则熟练地抵挡着,明显对他的攻击方式格外熟悉,只守不攻,任其如何挑衅都巍然不动,纵然刀剑破风而舞宛如雄鹰,也无法将顽石摔碎。
随着伊格内修斯的破绽被抓住,攻势开始逆转,那名男子的木剑也活了起来,眼镜蛇不得不收起他的毒牙,左右闪避,同时左臂护住自己的身体。但由此便看出,伊格内修斯的防御做得非常糟糕,即使反应灵活躲避了好几次足以致死攻击,还是被木剑毫不客气地重重打了几下,如果是真剑,想必此时他已经遍体鳞伤。好在乱了几次阵脚后,他又找回攻击和防御的节奏,剑再一次狠狠刺出。
双方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