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亚一直和克林索尔聊天。他们从钱聊到生活,又聊到博物馆和特科洛奇的新技术。在家庭聚会上,伊格内修斯被两夫妇邀请弹钢琴,而露西亚则倚着沙发靠背看克林索尔画画。
他的线条流畅,下笔干脆利落,精准地打出形状,露西亚看得入迷,没注意到作为背景的钢琴声已然停止。
“露西亚,坐我旁边来。”伊格内修斯站起来说。
露西亚回过神来,看见大家都向她投来怪异的目光,只好挪动步子,站到钢琴旁。伊格内修斯则迁怒于毫不在乎的克林索尔,激烈的音符如一串串连珠炮弹四射而出,直至克林索尔的大脑。
他知道,克林索尔讨厌这类舞曲,他会说:“这首歌音符太多了。”
所罗门夫妇倒是沉浸其中,翠丝特的身段依旧宛若少女,轻盈中带了一丝犹豫,但又能踩在点上,让露西亚羡慕不已。
她向来与舞蹈无缘,室友就曾说过她:“露西亚,我教你这么久怎么没进步呀?你还是别参加舞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动物园里跑出来猴子了呢。”
露西亚发誓自己没有生气,但从此以后再也不肯欣赏舞蹈,也不肯练习,到如今,室友教过她的步子也忘得一干二净。
再次接触起这门艺术,她也是抱着“积累写作素材”的目的,强迫自己去观察罢了,本质上,她依旧对它敬而远之,认为这纯粹是贵族的消遣。
一曲作罢,格雷沙姆说:“好了,我们要让位于年轻人,可不能让他们浪费浪漫的长夜。伊格内修斯,露西亚,让我来为你们演奏一曲吧。”
露西亚怔了怔说:“我不会跳舞。”
伊格内修斯已经伸手邀请,“我上次就说了教你,一直没时间,不如就借着这个机会。”
露西亚说什么也不肯把手给他,反而把手藏在裙子后面,“我不学。谁都有不擅长的事情。”
伊格内修斯责怪地看她:“你都没试过,怎么知道自己擅不擅长?”
“我的天赋根本就不在这地方。”
伊格内修斯露出尖牙,与她针锋相对,“那我的天赋也不在文学上。”
格雷沙姆坐在钢琴凳上,把手搭在琴键上,语重心长地说:“不要顶撞老师,会让她伤心的,伊格内修斯。”
伊格内修斯的语气软下来,贴近露西亚说:“老师,我只是想让你陪我跳舞。我们那天在海上不是配合得很好吗?”
露西亚毫不动摇:“但那是你独奏,我加入的话效果绝对不好。”
伊格内修斯耐着性子劝慰:“在海上,那首曲子刚开始的时候你也这么紧张,但后来你不是也挺开心的吗?”
“可是我只是坐在你身边而已。”露西亚无法否认,但不认为舞蹈也能有同样的效果。
“有什么不同吗?”伊格内修斯拉过露西亚的右手,把她的手掌撑开,用大拇指在她手心里轻柔地画圈。露西亚感觉他的手热得像一团火焰在燃烧,她坐在火堆旁,一方面害怕火焰灼伤自己,一方面又需要它取暖。
她扭开头说:“我会跳错步子,把曲子弄得一团糟,而且会踩得你嗷嗷叫。”
“跳舞又不是人生,无所谓对错。不过,你可以试试我会不会嗷嗷大叫。”伊格内修斯说着轻声笑起来,让露西亚也忍不住“噗嗤”一声又迅速收回。
他见露西亚有些动摇,继续说:“你连剑都拿得起来,会跳不了一支舞吗?不过是巩固剑法的步子,趁热打铁。”
露西亚的难为情让语气变得生硬,“你是我老师还是我是你老师啊?”
最终,伊格内修斯还是安慰好了露西亚,露西亚不情愿地被伊格内修斯牵过去。
翠丝特用慈母般的笑容看着他们,说道:“露西亚,别紧张,让伊格内修斯带着你就行了。伊格内修斯,你不会让这位小淑女失望吧?”
伊格内修斯把左手背在身后,告诉露西亚,“用左手把裙摆提起来些,转圈好看。”
他把手轻轻搭在露西亚腰际,拉着露西亚的手放在自己肩上。她的躯体不自觉紧绷,反而收敛了力量,从肢体语言中呐喊出的紧张反抗着试图掌握这具躯体的人。
伊格内修斯感到有些棘手,他曾共舞过的女孩子都柔软光滑如同绸缎,轻盈得像一片羽毛。露西亚则是沉重的、僵硬的、冷漠的。
他轻轻抚慰露西亚,问她:“你不相信我吗?”
“我很怕出错。”
“没所谓对错。”
见他们准备好,格雷沙姆边和翠丝特小声聊天边弹起舞曲来。
只是,钢琴的声音掩盖了他们的谈话声,露西亚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抓着伊格内修斯肩膀的手不自觉用起力来,提着裙子的手也犹豫地缩起来,在伊格内修斯的带领下,不但没有跳起来,还想往他怀里躲,打断他的步子。
伊格内修斯戏谑地说:“我会抱紧你的,露西亚。”
她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