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携带后妃们一路坐御舟南下,在苏州各处园林游玩了七日,又来到杭州,游览著名的“西湖十八景”。
皇后这一路上舟车劳顿,已然辛苦,加之没有茜茜的精神力压制,她的病症已经开始发作。她每日夜不能寐直至天亮才能小睡一会儿,而那个张狂的,嘲讽的声音几乎无时无刻不在她耳边响起。
“哈哈哈,你以为皇帝爱你吗?如果不是因为你有皇后的名份,怎么会愿意带你一个半老徐娘出来?”那个声音刻薄地说:“他巴不得带出来的都是年轻的艳丽的后妃,带你出来,只是皇帝打造帝后夫妻和谐的假象而已。”
皇后微微挺直了脊背,沉默了片刻,对那个声音道:“至少他愿意封我为皇后,至少后宫之中只有我可以在孝贤皇后之后得到这个位置,至少…”
至少我也曾经得到过他的爱,哪怕只有一些。
那个声音好像被什么掐住了嗓子,继而只听到她断断续续的低语“曾经…是的,你还有曾经…你还有回忆…”
皇后低垂下眼睛,她几宿都不能闭眼,眼下已经青黑一片,连嘴唇都暗淡无光。只是勉强用妆容遮掩着气色,强撑着陪侍着皇帝和太后在杭州府上看戏。戏一连看了三个时辰,皇后已经头目眩晕,腰酸背痛,几乎不能支住。遂起身与太后,皇帝行礼,道:“太后,皇上,奴才身体不适,可否先回房歇息?”
太后正看在兴头上,听到皇后这样说,有些不快,道:“是什么病起的这样急?可请随行的御医看过没有?”
皇后正要回答,皇帝已经开口道:“罢了,你身体不适,回去歇息罢。”说着,就让宫女们上去搀扶她。
皇后离开后,众人仍陪着太后看了一会儿戏。太后却时时把目光落在自己的儿子身上,见皇帝神色情景,一双眼睛盯着戏台上的情景似乎看得入神。但是周围却有来往传话的太监不断行走,心里便明白了。于是装作兴致索然的样子道:“哀家累了,要回去了。”
皇太后发话了,皇帝和嫔妃们哪里还能继续看下去,都站起来行礼送太后。皇帝上前搀扶自己的母亲,却不想老太太悄声对他道:“知道你挂念她,快去看看罢。”
皇帝抬眼,感激地看了一眼自己的母亲,遂松开手,让宫女替自己搀扶。在目送太后离开后,便吩咐李玉往皇后住处去。
正要动身,却是婷婷袅袅的庆妃拉住了皇帝,道:“皇上,前面的孤山有梅林归鹤之景,如今也正是梅花盛开的时节,臣妾等邀请皇上一并前去吧。”
皇帝皱了皱眉头,道:“今日天冷,改日罢。”又见庆妃满脸失落,便宽慰道:“今日皇后身体不适,等她身子好了,咱们再一并前去。”说着,转身就离开了。
庆妃低落地甩了下袖子,小声抱怨:“皇后这一路身子都不爽,等她好了,要到什么时候去?”
在她后面的令贵妃听到她的话,便严厉地扫她一眼,道:“庆妃你也是伺候的老人了,怎么那么不稳重?皇后身子都不好,你身为嫔妃却去只想着找乐子,有这样的规矩吗?”
庆妃吃了这一顿说,气焰全消了,焉焉地低下头,道了句“是。”
令贵妃见她驯服,也没有多言,便越过她先往前去。庆妃见后面的容嫔也一脸冷淡之色,只好挽过永常在叹气道:“我等在万岁爷眼里命如草菅矣。”
永常在眼珠子骨碌碌转,凑在庆妃耳边道:“之前我们在热和行猎之时,皇后不是已经去盘山养病了吗?怎么这次还带病跟了出来?”
庆妃道:“应是顾及到皇后的面子,也是顾及着夫妻情分。你年纪还小,不曾见到,每次游猎,避暑,出巡,皇后都是必定跟随的。”
永常在有些失望,道:“难道皇后不来我们就不能出来了吗?”
庆妃道:“妹妹你这话问的,做姐姐的怎么回答你呢?万岁爷心意难测,也许是南巡的时候,皇后刚好身子略微好转了呢?毕竟南巡是早就提上日程的事情。”
永常在道:“那如果有一日,没有皇后了,我们也能照常出来罢。”
这话还没有说完,前面的容嫔转身劈面对着她就是一掌。永常在身子纤细,如弱柳扶风一般,哪里受得了这样一下?当即倒在地上,沾了一脸的土,还没等抬起头,就听到容嫔冷冷地道:“不成体统的东西,以为万岁爷给你几分宠爱你就得意了?还敢妄议皇后娘娘?”
永常在捂着肿起来的半边脸,恨道:“容嫔娘娘,您分位虽然比我高,但是你又不是六宫之主,怎么敢肆意掴掌于我?”
容嫔冷笑一声,道:“怎么?你觉得不服气?那你大可把刚刚说过的话在皇上面前说一遍,看看皇上是怎么责罚你?”
永常在虽然进宫的时间短,但是皇帝对皇后的爱重她是有目共睹的。当即被吓得面如土色,而走在前面的令贵妃等也折回来对她说:“永常在,本宫得皇后娘娘授意,主管嫔妃之事,你冒犯皇后在先,便罚你回去抄写佛经三日,无事不得出门,你可服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