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滑来滑去的青砖斜坡,越发的晶莹剔透,光滑度更上一个坡度。
于是乎,一个班一个班的学生,排着小队蹲着,像小火车一样,滑向坡底。
二楼走廊拐角处,李恣晟塌着腰,撅着屁股,胳膊肘撑在窗沿上,一脸怀念地看着楼下学生放肆笑闹。
凌煜鹏夹着教案课本路过时,探着脑袋望着,“真不像话,多危险。”说着就要下楼制止,“还有那个张扬,学生闹就算了,他一个老师跟着闹算什么事?”
冷不防地一句让李恣晟吓了一跳,直起身子后,拦住了凌煜鹏的去路:“他们已经是17、8岁的大孩子了,知道怎么保护自己,高三以后越来越忙,今年的第一场雪,就让学生们玩个够呗,你瞎操什么心?还有,人家张扬年轻,咱这快半百的人和人比不了,你没法玩,还不让人年轻人玩。凌主任,气量呢?”
闻言,凌煜鹏气哼哼道:“我就说说,又不是真不让玩——倒是你,李副主任,在走廊翘个屁股,教师形象呢?”说着,拿教案敲了一下李恣晟拦着他的胳膊,抬步就要离开。
李恣晟拿起窗台上放着的语文复习资料,快步跟上:“你这力气怎么和上大学时一样,打人还是这么疼?”
“少装——我锻炼,不像你,只会跳广场舞。”凌煜鹏用教案拨下欲与他勾肩搭背的某人手。
“呵,锻炼,肚子越来越圆了。”
“闭嘴吧你……”
不等了凌煜鹏说完,楼道里就响起了李恣晟情感泛滥的歌声:
“怀念我们的青春呀,在记忆里……”
穆瑾倚着栏杆,眉眼弯弯,看着暖黄色灯光下的一列列“小火车”,不知怎的,想到了以后。
熙熙攘攘中欢声笑语连连,这时我们的目的地相同。
以后,火车到站,这群放肆欢笑的孩子,会在不同站下车。
现在我们的目的地一样,坚定又明确,后来的我们会不会知道自己在哪儿,又会不会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
“穆瑾——”背身靠着栏杆的少年轻唤旁边的姑娘。
穆瑾回过神,向少年看去,悸动已无。
“怎么了,于杨?”
“没什么,看你一个人在这儿,怎么不和他们一起玩?”
“危险系数太高,我‘惜命’。”穆瑾浅笑着道。
于杨也笑,道:“你还挺怂。”
“是怂的不得了,”穆瑾目光闪烁,“别说我啦,听陈旭晓说你表白成功了,恭喜恭喜啊。”说着,抬起胳膊拱手,向他道贺,“不是说还早吗,怎么没毕业就行动了?”
“不想等了,今天说和以后说,结果都一样,因为必须是是她,也只会是她。”
穆瑾心不受控制地失重,依旧笑着道:“哎呦,有魄力,”话锋一转,“之前还说帮你忙呢,结果什么都没帮到。”
“谢谢,”于杨回道,“以后兴许会帮上呢。”
“好呀,为朋友两肋插刀,在所不辞。”
“成,提前谢谢穆女侠了。”
穆瑾摇摇手,转身,看向近在咫尺的少年,无比真诚道:“希望你们俩的未来,顺利灿烂。”
“谢谢,你也是。”于杨同样诚挚道。
叮——铃声划破夜晚。
回到教室,穆瑾靠在暖气旁,身子却怎么也暖不热,被于杨用雪球击中的地方,也在隐隐作痛。
疼。
心还是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