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昭口无遮拦、顺口叫唤的而已。” 秦昭找到桑冉的时候,他正在水槽中清洗双手。 血污从指尖脱落,他的手在清水的涤荡下,又变成那双无害的梓匠之手。 秦昭突然有些心疼。 孙膑和她在马车里就收拾好自己了,但桑冉要驾车,根本没时间打理。 她挑起栏杆上的布条,在清水桶中打湿拧干,过去帮他擦脸。 “桑冉,谢谢你。等安定下来,再一起造些惊奇的东西吧。”“……昭昭,你这样我有点害怕——说吧,又要冉做什么?” 桑冉无奈望天的模样叫秦昭恒气。她拿起布条抽他,被他闪身躲开。 “想对你好还不行?别皮了———快点恢复人样,身上有伤没有?”“别小看冉,几个毛贼而已——你呢?第一次见杀戮,这里还好吗?” 桑冉指指她的胸口。 突如其来的关心让秦昭有些鼻酸。虽然在来栎阳路上,知道她心病的孙膑就开导过她。但桑冉能留意到她先前不对的情绪,这份心细让她的心更暖了。 “能有什么事,别小看昭!你好了没,我要你赶紧地、麻利地跟我去吃大餐。” 桑冉清理完脏污,就被秦昭拖着走进旅馆。路上,她告诉他,一会还有个新朋友一同用餐。 刚进旅馆,桑冉就看到孙膑身边那位所谓的“新交”。 警觉过身,恶寒暗起————能让自己起这般墨家应激反应的,那家伙怕不是法家能人吧? 桑冉看着拽住他手臂的秦昭,对她的认知又刷新了:兵家、墨家、法家……昭绍你这是要干嘛?开稷下学宫吗? 秦昭把桑冉拉到一边,目光灼灼地望向相谈甚欢的孙膑和卫鞅。 她感慨没有相机能拍下这极具纪念意义的一幕,只好拉过桑冉,神秘兮兮地跟他剧透。 "看,或许秦国未来的军政领头,就是在这家无名旅店里第一次会晤的呢。" “膑来秦国,也是为《招贤令》?”“若膑说是被拐来的,鞭你信吗?” “信,为何不信————只是膑为何不去招贤馆入住,要在此处落脚呢 ?”“鞅是为何,膑亦是为何。” 两人相视一笑,言语试探间,他们便明了彼此的目的意图不差分毫。————是思路处事相似的人。 “若膑留秦,意欲做何等大事?” “鞅说笑了,膑无大志,此生只涉军务,只想做些攻魏复仇的小事。倒是鞅,想必所图甚为高远,为膑所不及也。” 卫鞍朗声大笑。 他们目的不冲突,或可相互扶持,相互成就————毕竟人各有长,行军打仗他虽也能上阵,但交予兵家贤良,岂不更美? ★ 齐国国都,临淄。 若说战国年代,诸侯间割据争夺,常年累月的战火侵袭能将人消磨得疲惫不堪,那临淄则像一座世外桃源之城,能够将饱受战乱动荡的倦怠之心温柔抚慰。 这里物华民富,家殷人足,商业经济高度发达,亦是文化、音乐、娱乐之都。 稷下学言日日时时都有学子上演激烈辩论,各家学派在此著书立学、争奇斗艳,单纯又激烈的“口舌争斗”背后是一片文化的欣欣向荣。 齐国《韶》乐绝妙,连孔子都发出"三月不知肉味"的感叹。除却贵贱同乐的蹴鞠,王公世祖的赛马,女闾也是钱财殷实之辈放松娱乐的好去处。 但这些对落座在临街酒肆高处的白眉长须老者而言,皆不如手中这碗齐国临淄酒来得醇爽。许是齐多商贾的缘故,生意往来不免离不了饭局酒桌。这临淄博美利落,不伤身不晕头不误事。 老者享受酒水带来的口舌之乐,思维却越发灵敏。 他透过临淄的房舍楼宇,大小道路的纵横交错,将世间看得透彻清明。 “奇,鬼谷老儿不在山野餐风饮露,竟在此耽漏酒乡……难不成真服老了,终于对执棋改换天下失去兴致了” 来人边说边往白眉老者案前盘腿落座。他一身裘褐,脚踏跂,蓬须乱发,地道的农家老汉装扮和老者木簪靛带大袖长袍相比,便格格不入起来。 “啧,墨家巨子今日得闲来酒肆溜达?事毕否,人安否?”“友乎?老贼休提!” 鬼谷子取来一只新碗,给墨家巨子斟了半碗。巨子嗅嗅碗中新酒,把它当水喝了。 “秦国新君这手招贤,对你的‘棋局’可有影响?”“无 碍,预料之势。” “我先前瞧见门下传书,你那小弟子可是被同门坑得身残志消,绝了将路……”“无妨,命有此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