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中雪漠然走近,抓住棠邪的肩膀,将她翻个面。
只见棠邪双目紧闭,脸色发白。
郢中雪颦眉,在原主人心甘情愿交出身体的情况下,竟会产生相斥?
他伸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掌心泛起莹莹绿光,“灵术……”
而就在这时,棠邪腹部传来通天巨响。郢中雪指尖微颤,光芒瞬间褪去,饶是向来面不改色的他,也惊诧的瞪大眼,不可思议的盯着棠邪平坦的小腹。
这个蠢货……
竟然是饿晕了。
郢中雪熟练划开掌心,温润的红色液体顺着裂口直流而下。
棠邪不断贪婪汲取着温热液体,她缓缓睁开眼睛,用手背擦拭粘腻嘴角,定睛一看,是刺眼猩红的血!!
棠邪惊吓地猛抽口凉气,血液被忽然呼进,呛得的她咳了一手血,“你都给我喂了些什么啊!”
郢中雪浅笑,语气轻柔,“难道你不喜欢吗?”
“你说什么!?”棠邪震惊,但先前不管吃什么都无法消失的饥饿感,在此刻的确荡然无存,“我是人怎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郢中雪居高临下俯视棠邪,“你还以为你现在是个人?”
“那我还能是什么?”
“邪祟。”
“啊?”棠邪倏而皱眉,“邪祟?”
郢中雪睨了她一眼,“怨恨滔天而终者,尸腐怨恨不散,极阴之夜汲取世间大邪大恶,期间必承受世间极大之苦楚,若七七四十九天怨气不散者,重塑肉身返人间,是为邪祟。”
棠邪神色凝重地盯着自己的红色衣摆,她紧咬下唇,但舌尖却下意识的舔舐唇上残留的血渍,这味道的确妙哉,“我是邪祟,那你又是什么?人?”
郢中雪倏然眉头一紧,盯着棠邪的目光里蕴藏着汹汹波涛。
棠邪被盯的发憷,不知他为何不悦。她吞咽口带着铜臭味的唾液,小心翼翼发言,“我若一概不知,可不方便被你利用……”
稍作思索,郢中雪开口说道:“邪祟伴随仇恨杀戮而生,寻仇泄愤后亦无法停止,久而久之便有自诩除祟师之人出现,他们为钱财甘愿受雇舍命一战,可始终不敌强大能控术法的邪祟。“
郢中雪稍做停顿,“但邪祟中也有离经叛道的存在,他将‘祟术’之精妙皆述于某个除祟师。教导他如何从天地万物间汲取灵气,替换祟术之根本怨气。此后,两股不断抗争的势力,便达到了微妙的制衡。”
棠邪听完,眼眸里瞬间迸发出耀眼光芒,她看到了逃跑的希望!她认真盯着郢中雪,一副迫不及待的样子,“那我要怎样才能重新掌握祟术!”
闻言,郢中雪盯着棠邪的目光倏然变得高深莫测,似乎洞察了一切,随后他莞尔一笑,“无可奉告。”
郢中雪接着说道:“差不多要动身离开了,好好处理棠府的事,我不希望有人对此存疑。”
说罢,郢中雪便撇下晕头转向的棠邪独自离开房间。
棠邪此刻心情复杂惆怅,如果按照漫画剧情的正常走向,她的结局就是死在郢中雪手里。
但,棠邪的目光忽而变得无比坚定,就算不择手段,她也绝不会让自己死第二次!
棠邪连忙从地上爬起,平日束发的海棠玉簪找半天未果,遂罢,她随意选了根红色缎带,将自己乌发胡乱绑在脑后。
棠邪迈出门槛,冬日阳光倾洒在他面上,她盯着周围低矮木制建筑,这些与她熟识的高楼大厦千差万别,这两天还真是恍若隔世……
当棠邪走后,那静如死潭的屋内响起细微破裂声响,原本竖立在一角的铜镜镜面出现零星裂纹,一个身影从中浮出,盯着棠邪离去方向,乐的合不拢嘴,“看来真如他所说,棠邪成了个蠢货废物!”
这身影在原地乐了好一阵,随后才不紧不慢的捻拢食指与中指,黄白光芒顺应而出,“祟术——化镜。”
一阵风过,他的身体化作沙一般细小的镜子碎片,盘旋追上棠邪的身影,钻入她的右眼。
“嘶!”棠邪忽然闭上右眼,连忙用手背搓弄飞进沙子的眼睛,待得舒适后便马不停蹄去办郢中雪吩咐的事情。
等她打点好一切时,也不过才过一刻钟。而此时郢中雪也恰到好处的出现,棠邪靠近说道:“可以动身了?”
郢中雪转眸,盯着棠邪泛红的右眼,一言未发。
此时他们已经离开棠府三日。
夕阳斜下,一条不怎宽的小河被泛黄的芦苇裹挟,而棠邪他们的木头小船,在其中悠哉穿梭。
被郢中雪当作苦力使唤去撑船的棠邪,此刻正咬牙切齿瞪着郢中雪。这几天,不管她怎么套话,郢中雪始终爱答不理,更显得一切迷点重重……
原本倚在船侧,悠闲看摇晃芦苇的郢中雪忽而转头,与棠邪苦大仇深的眼神撞个正着,“我就说为何船速渐缓,原是你一直盯着我的脸看,很喜欢?”